一出戏唱了接近一个时辰,虞姬舞剑对体力身段有极高要求,尤其手腕上的功力要软要流畅,却又得有力道。
郁兰桡回到后台,看都没看那些献媚讨好的捧场花篮,无非都是请他唱戏或者觊觎贪图的无耻之流。
他喜静,戏园老板特地单独安排一个房间让他使用。
郁兰桡一支支拆掉头面首饰,脱掉戏服露出里头雪白的单衣。
“谁?”他警觉回头,看到一个年轻的男人。
那人勾着漆黑的眼尾望向自己,眼底是不加掩饰的审视。
视线从上到下描摹一遍,带着极度的张狂与不尊重。
郁兰桡扯过自己的长衫一遮,厉声问:“你是何人!”
“来听你唱戏的客人。”
陆潮听他唱戏心里酸胀冒火,极度的不舒服,本是出来溜达清醒一会,但绕着绕着不知怎么就到了这个房间。
他刚到不久就听见郁兰桡的声音,不知怎的,下意识躲在了屏风后。
他看着那只修长白润嫩生生的手一一取下首饰、卸妆,脱掉戏服。
一身艳丽褪去,换上一张清冷到极致的脸。
程惠倒没夸大,确实漂亮。
陆潮往他走了两步,看到他眼尾还有一小片没擦拭干净的胭脂,鬼使神差用手一蹭,“你知道做古董生意的陆家吗?”
郁兰桡眉尖微微一动。
“你开个价,只要这世界上有的就没有我找不到的,说,多少钱给我唱一出。”陆潮低头看他,见他眼尾微微闪了下,忍不住勾起笑。
什么清高什么傲骨,钱不够多罢了。
郁兰桡看着他,嗓音冷淡:“文思。”
陆潮一回头,瞧见一个跛着脚的小少年进来,毕恭毕敬叫了声:“先生。”
郁兰桡转过身,“把他给我扔出去。”
陆潮实在是想不明白,为什么那小少年有那么大力气。
他翻来覆去琢磨了三天,连程惠来叫他出去玩都懒得搭理。
府里人纷纷以为他中邪了,陆潮也觉得自己中邪了。
他满脑子都是郁兰桡那张冷漠的脸,吃饭也想,睡觉也想,干什么都想。
他在府里又足足躺了小半个月,终于得出一个结论:这人指定会下蛊。
“少爷您又去哪儿啊?老爷刚说您这几天老实点儿了您怎么又往外跑。”
陆潮往身后一摆手,“问起来就说我到铺子里了。”
“这谎话您自己信吗?少爷!”
陆潮随便抓了个人问了天水班的方向,宅子不算太大但修整得还算别致,大门紧闭墙头结实,隐约能听见几声咿咿呀呀学戏的小嗓音。
陆潮打量了两眼,咬着根狗尾巴草利落翻过墙头,看到一院子的小孩儿和老头,以及,端坐在太师椅上的冷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