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子涧和区廷抽空遛马在马车外同他说事情的时候,他连眼睛都不眨,头也不抬,一面似是心无旁骛得继续看着他的书不受打搅,却又一面处变不惊应声。
有时候,苏锦甚至都在想,他究竟看进去了没有。但若是没看进去,这看书时不时浮上嘴角的笑意,又仿佛太自然了些。
许是,有人真能一心二用。
柏炎的行事她一直不怎么能猜透,苏锦所幸不去想他。
马车内备了不少毯子和引枕,靠背,苏锦可以窝在马车一角舒服得打盹儿或是看书,也不觉得马车颠簸。
这一路虽是泥泞,但驾车的侍卫很谨慎,回平城的一路,却比她早前从平城来柳家的一路似是都更少遭罪些,也更安稳些。
……
等到第十日上头,苏锦似是已习惯了与柏炎独处。
即便柏炎开口同她说话,她也不会觉得突兀,还能应声。
自己都未察觉。
柏炎笑笑,继续他的温水煮青蛙策略。
温水里的苏锦也全然不觉,偶尔看书看得有些昏昏沉沉,便将头靠在马车一侧,整个身子稍微蜷了蜷,也能阖眸入寐。
不怎么介意马车中还有一个柏炎。
稍许,苏锦身上似是有些微凉,眉头微微皱了皱,拢了拢衣裳。
睡梦中,应是又不怎么舍不得睁眼。
片刻,带着他体温的外袍披在她身上,她舒服得窝了窝,未推辞,亦未觉察。
柏炎看着她,笑了笑。
重新坐回角落不中,继续翻他手中的书册子。
书中自有黄金屋,定然说得就是这类话本子,他觉得这一出温水煮青蛙就很是好用。
煮了十余日了,终于能在他跟前安心入睡了。
早前在马车里,便是上下眼皮子打着架还要强撑着,眼下,都能偷偷打量他,他也佯装不察,干脆大大方方让她仔仔细细,好好打量,也不抬眸吓她。
今时不同往日,他有的是时间。
柏炎嘴角勾了勾。
苏锦在马车中安稳睡了些时候,马车忽得颠簸。
苏锦靠着马车一侧的头也跟着颠了颠,正好撞到额头。
她眼睛朦朦胧胧睁了睁,稍许,才似是想起眼下是在回平城的马车中,而马车对面坐的是柏炎。许是这一路习惯了缘故,这中途忽然醒来,也知晓柏炎就在对面,只是还困着,亦未觉得有何不妥,很快,便又将头重新靠回马车一侧,沉沉睡了去。
柏炎目光未从书册上离开,余光却是瞥得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