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菲凡戒备地看着眼前双手撑在床沿、俯身凝视自己的男人。
白炽灯从他的身后打下,他的脸庞笼罩在阴影里,一字一句仿佛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冷冰冰地缠绕着俞菲凡。
“不可能。”她的声音带着颤抖,整个人像是被篡夺了心神。
男人嘴角泛起一抹讥诮的笑:“怎么就不可能了?是不是刚刚麻醉剂剂量太大,我乖女儿脑子不灵光了?”
这短短的几分钟,纷繁复杂的信息纷至沓来,一股脑涌进俞菲凡的头脑里。
麻醉剂的药效还没完全过去,她只觉得此时此刻自己的头脑快要爆炸了。
“不可能,不可能……我爸爸二十年前就已经出车祸去世了,你不可能是我爸爸。”
男人微微一眯眼:“那倒是,大家只记得那个温文尔雅、谦卑和善的沈知行,而沉默寡言、像个透明人似的傅英朗早在二十年前那场车祸中消失了,没留下任何一张照片,除了你大概也没有其他人记得。”
俞菲凡紧紧咬着嘴唇,霎那间,无数零碎的画面从脑海中闪过。
在交通事故档案中看到的那几张车祸现场的照片里,两具尸体都被烧得面目全非,根本辨认不出相貌,而去认领尸体的,正是沈知行……
不,难道说,死去的人其实是沈知行,而面前这个男人,只是冒用了沈知行的身份。
他真实的身份……是她的爸爸,傅英朗。
不可能!
她全身无端颤栗起来,牙齿咯吱作响。
那个在背后操纵一切的灵术师,那个残害了那么多条人命的恶人,那双在迷雾中一直窥探自己的眼睛,怎么可能会是自己去世二十多年的父亲?
俞菲凡大脑一片空白,本能地抗拒摆在眼前的事实,喃喃自语道:“不可能,不可能,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做……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她紧闭双眼,把万千思绪都锁在眼底,却抑制不住往外滑落的泪水。
傅英朗轻轻擦去她的眼泪,语气里带着些疼惜:“看看你这样,爸爸都心疼了。本来我也不想告诉你的,一直做你的沈叔叔不也挺好的吗,可是你为什么偏要一直紧咬着我不放呢?有时候就算知道了真相,也未必是件好事。”
俞菲凡偏过脸,躲开他的手,气若游丝地说:“离我远点。”
傅英朗轻轻笑了一下:“你不仅跟你妈妈长得像,连这固执的性格都一模一样。”
“妈妈”这两个字猝然触碰到了俞菲凡的神经,她突然想到了什么,猛地转过头看着傅英朗,目光几乎要凝成一把利刃:“所以那场车祸根本不是意外,对吗?”
听她这么问,傅英朗的笑容凝固在脸上,语气也变得冰冷起来:“我一开始也不想的这么做的,可是你妈妈不但偷偷把你藏起来,还让沈知行带着她离开,你让我怎么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