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承认自己老,却也没有再说自己年轻。如何说呢?章之微年轻美丽,她前途大好,将来也有正经体面的工作,做教授,和他们这些只知钱和利益的人都不同。
车子很快被修好,陆廷镇重新开车上路,载着章之微,往安全地带去。
荒野意味着未知,身后那些车辆随时可能追上。这里是陌生的英国,不是他大展宏图的港城。
二人穿过草坪,越过太阳,自北向南,道路两侧多是平野,铁路,偶尔能见到一些居民的房子,红砖墙,斜面颇大的屋顶砌着烟囱,好似从中世纪中穿越而来。
章之微不是建筑系的学生,她对房子的设计兴致缺缺,大部分时间在补眠。
她太累了,这还是几日中第一次安心入睡。
奇怪,明明他们仍旧在逃亡,仍旧不得安宁。
醒来时,两人仍在旷野中,章之微再度听到枪声,遥遥从背后来,她惊坐而起,睁大眼睛,想要往回看,又听陆廷镇说:“趴下,不用怕。”
他很冷静。
章之微低头,她不满地叫:“我们刚换了车玻璃!”
陆廷镇瞧她疼惜模样,忍俊不禁:“微微,要不要打赌?”
“什么赌?”
“赌他们不会打破我们的玻璃,”陆廷镇说,“怎么样?”
章之微说:“赌注呢?”
“我赌我们车窗完好无损,”陆廷镇把控着方向盘,阳光炽盛,借着反光镜,他瞧见身后如小黑点的车辆,又是那群家伙,这次是三辆车,在身后穷追不舍,如闻着血腥味而来的饿狗,他眯了眼睛,“倘若我输了,我就答应你做一件事,无论什么都行。”
章之微说:“那我让你以后再也不找我,行不行?”
陆廷镇:“不行。”
章之微撇嘴:“那你还说什么都行。”
不可思议,逃亡中,她居然还有心情和对方开这种玩笑。倘若什么都不说,章之微怕自己被憋疯。
她的心脏已悬在喉中。
“微微,你不能这样残忍,”陆廷镇叹气,“你在诛我的心。”
章之微往下缩,她将自己保护的很好,车后座能遮蔽她的身体:“哼。”
哼完后,她又问:“倘若我输呢?”
陆廷镇双手把控方向盘,他说:“倘若你输,你就抱一抱我,好吗?”
他的左臂仍有些僵硬,在中午之前,他们最好先到约克。
章之微不出声,陆廷镇侧脸望她,只看到她将头低下去,更低下去。
良久,她才说:“我认为你肯定会输。”
陆廷镇说:“看来我要为此竭力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