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廷镇还是准备了糖,习惯性地准备着,防止意外。
陆廷镇关上车门,疾驰而奔。
车辆冲出巷口,果不其然,有人举枪射击,子弹将车壳打出痕迹,车玻璃应声而碎。
陆廷镇大声:“微微,趴下,低头!”
飞溅的玻璃碎片和冲击的空气一同撞入车中,落在章之微腿上、膝上,哗哗啦啦地碎裂。
章之微迅速低头,耳侧只闻玻璃霹雳哗啦一阵破碎声,陆廷镇是驾驶员,他不能低头,左手控着方向盘,右手安抚地拍拍章之微的脑袋。
陆廷镇什么都没有说,他身上有手,枪,完全可以反击,但现在还有微微。
在此起彼伏的枪声中,陆廷镇果断稳住车辆,加大马力,顶着枪弹,疾驰而去。
章之微低头,面包烤得松软,还有牛肉粒,虽然同样是面包,但和前几日吃得东西相比,已经算是美味佳肴。她大口吞咽、咀嚼,拼命地吃,想要让自己快些恢复力气——她能看到陆廷镇的枪,可惜于她而言,这东西没有太大用处。
陆廷镇不希望她将来要做末路狂花,只教她学习读书,教她人情世故,却从未教她搏斗,更没有教过她如何用枪。
陆廷镇希望她一生顺遂,希望她做正事,从不与她谈这些搏命之论。
陆廷镇只穿黑色衬衫,旁边是裹着他外衣的章之微。在车中,陆廷镇庇护下,她终于能够安心地进食、补充体力。车窗外不知多少敌人,枪弹擦破耳朵,胳膊,陆廷镇一声不吭,灼热感有些灼痛,他却好似不曾察觉,仍驾驶车辆,一路冲过铺满鹅卵石的中心广场,直接往约克方向去。
瑟斯克规模不大,人口不足九千,这样小的城镇,发生如此恶劣事件,警察终于坐不住,一部分不得已开始追捕开枪的人,还有警车紧紧跟随陆廷镇。
陆廷镇打方向盘,他改了主意,没有径直从通往约克的大道行走,转向另一个古老的赶牛道。陆廷镇开来的车本身就是越野款式,在草地或泥石道路上行驶,丝毫不担心会侧翻,泥石路中照旧平稳前行。瑟斯克的传统警车仍是底盘矮小、只适合常规道路的那种小车,眼看着陆廷镇冲进荒野,他们不想翻车,只好停在路旁,望车兴叹。
有人不死心,冲着天空放几枪,哀嚎几声。
章之微还低着头,她的外套上落着玻璃碎片,陆廷镇左手握方向盘,抬起右手,轻轻为她拍打几下,不慎被其中一片刺伤,指腹出血。
他仍将所有残渣拍干净:“微微,可以抬头了。”
章之微大松一口气,她刚才吃得东西急切,有些发干,拧开水瓶,咕咚咕咚地喝。
“刚才那几个鬼佬,叫得像黑猩猩,”章之微说,“果然,我还是讨厌这些狼狈为奸的家伙。”
陆廷镇只是低笑,他控方向盘的左手有些发抖,默不作声,右手把控住,目不转瞬看着窗外景色。两面的车窗都已经被子弹击打到粉身碎骨,断裂破碎处折出晨曦虹光。陆廷镇借助阳光辨认方位,调整车的方向,仍往约克去。
“慢点喝,”陆廷镇说,“到约克再请你吃大餐。”
章之微举着牛肉粒:“这已是大餐。”
陆廷镇闷声笑,胸口震颤,牵扯着左臂也痛。他忽然庆幸自己今日着黑衣,也不担心会在微微面前露出端倪。
章之微裹着他衣服,没有车窗庇佑,车速高时,空气也彻骨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