忏悔室外,天光大亮。陆廷镇握住章之微的手,俯身,擦干她眼下已经干涸的血迹。
提心吊胆两个日夜,此刻见到他,章之微终于无法自控,她不说话,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落。陆廷镇将满身泥水的她拥在怀中,隔着衣服,轻轻拍章之微的背,良久,一声轻叹。
此地不宜久留。
他们需要尽快离开这里。
陆廷镇低头,看到章之微的腿,她什么都没说,双腿仍在不由自主地抖。不需要多余的话,陆廷镇已经明白她经历过怎么样的惊险奔跑。
章之微脸色苍白:“我跑不动了……”
她的腿很痛。
陆廷镇说:“我抱你。”
陆廷镇脱下章之微被泥水弄污的大衣,将自己干净的外套脱给她。他火气旺,冬天也能去冷海寒冰中游,章之微双腿发软,如今再跑肯定不行,她的体力全被消耗掉,冷到发颤。
昨夜那种拼死逃法,纯粹是以命相博。现在即使想要搏命,也无力再跑。
陆廷镇将她抱起,大步走,从另一个小门离开。
章之微问:“不同神父说一声吗?”
“不,”陆廷镇言简意赅,“那些人已经买通瑟斯克的警察,不用太久,他们就会搜到这里。”
章之微问:“其他人呢?”
“他们负责善后,阻击,”陆廷镇说,“我先带你走。”
章之微不说话了,她又累又困又饿,完全打不起精神。倘若不是陆廷镇来此,她自己前途未测,不知是否能顺利逃脱。
她不会再去做假设,事实就是,陆廷镇成功在那群人之前找到她,并可以带着她出逃。
陆廷镇的车就在教堂后一条隐秘的路上,他将章之微放在副驾驶,顺手扣好安全带。车上有面包和牛奶,还有一袋硬硬的牛肉粒,一袋坚硬耐嚼的鱿鱼干,章之微咬着面包,伸手扒,又看到一袋糖果,是她在考文垂时常买的一种。
“还有糖,”章之微叫,“你怎么还买了这个!”
“你容易头晕,”陆廷镇说,“有备无患。”
章之微已经很久没有再头晕。
她童年时候营养不足,刚到陆家那阵时,常容易走路时跌倒,眼前发黑。详细检查后,发现没有太大疾病,有个西医建议,随身携带糖果,晕的时候就吃一颗。
章之微已经许多年没有再头晕过。
陆廷镇还是准备了糖,习惯性地准备着,防止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