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曾不止一次如你这样劝说自己,时而劝执迷,时而劝放下。”
他们两个,看起来长相竟然有几分神似。
白衣僧说:“后来座师告诉我说,别人劝你放下不外两种,一是为你好,怕你放不下反而伤了己身,二是为别人好,怕你放不下夺走别人已经占有的东西。”
“座师说,这两种人不管说什么其实不重要,为你好也罢,为别人好也罢,他们都是劝别人放下,而一旦你自己开始劝自己放下,那你得到的绝不会是释然,是宽容,甚至劝放下得到的也不是放下,而是懦弱。”
“凭什么我在失去东西之后还要接受别人劝说的放下?凭什么连我自己都要劝说自己放下?”
白衣僧侧头看向晏青禾:“我走进禅寺,你走向天下,我们走了不一样的路,可我们得到的一定相同。”
他的视线在晏青禾脸上稍作停留后,就再次看向远方。
“你知道我走进禅寺要修行的从来就不是放下,禅经佛法能让我体悟到的也不是释然,我能在禅经佛法之下还能坚持己见,那便无人可以摧毁我之信念。”
“而你打算以双脚丈量天下,并非是想知道这中原江山到底有多大,你是想知道,我们曾经失去的有多大,你走过的每一步看到的每一幕都不会让你释然,一定会让你更为执着。”
晏青禾微微点头。
白衣僧道:“这几年来你我很少再有书信往来,但你我到了什么地步彼此都很清楚,我们沿着分别时候就设想好的路线走着,最终在这里汇合。”
“这是出现了偏差,因为本该汇合的地方是万里之外的长安,是那座窃贼建造起来的天下第一雄城,是在那里看一看我们失去的天道。”
晏青禾沉默了一会儿后说道:“你在大弥禅宗修行的禅经佛法好像也不是很正经,你也没经过什么释然放下和宽恕之类的洗礼。”
白衣僧微笑。
“去突玉浑的时候,我哪里知道大弥禅宗和别的禅宗不一样。”
他看着远方说道:“那年我们一起面对绝境,去的时候还是开开心心的,那一天我还和你说过,若真的成了,放下也就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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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当天就给了我们当头一棒,当天就让我们知道了什么叫绝望。。。。。。你我当时也是坐在这样的一座山上,也是一起看了这样的落日。”
“然后我们决定分开走,我们要修行,你选择行万里路我选择读万卷书,可是现在看来,你行万里路但没有悟到该悟的东西,反而是读万卷书有所成,而我。。。。。。读了万卷书也没有用处,反而是万里路让我明悟。”
“如果我们当初走向彼此的选择,也许现在的成就与明悟会更好些,不过也好,走了错路但最终还是得到了我们想得到的东西。。。。。。力量。”
原本好像更应该少言寡语的白衣僧,此时话很多。
原本喜欢说话的晏青禾,此时却显得有几分安静。
两个人好像真的有什么错位的人生,又或者他们都在尽力表现的和对方亲近,用对方的生活方式,来证明他们彼此的关系。
“他说。。。。。。我最终证明不了什么。”
晏青禾在安静了许久之后才回应了一句,说这句话的时候他回头看了看那座新坟。
“不能证明什么?”
白衣僧因为这句话而神情肃穆起来:“我们已经证明什么了,所有做过的事都会留下痕迹。”
他也回头看向那座新坟。
“我刚才说,不管别人劝你什么都是别人在劝别人,有真心也没十分真心,唯独他。。。。。。哪怕劝你的话我不喜欢,我也无法否认他是十分真心的想劝你,想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