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奏陈问:“因为想到他们长大要受很多罪?”
“是的。”小麦忍不住盯着他看,眼睛微微发亮,“人活一世,如果不有意找乐子,那可太难熬了。烦恼比快乐多得多。”
他们走路,走着走着,小麦突然撞关奏陈一下。他回头,不明所以,让开几厘米。小麦嫌他反应无聊,又撞他一下。关奏陈懵懂地回头,继续让开。小麦朝相反的方向别过脸,偷偷笑,没想到,再回过头来时,他无声无息地靠近了,正从旁边端详她。小麦吓得险些呛到,退一步想逃,肩膀被揽住。
关奏陈问:“刚才你是故意的?”
被近距离观察,小麦仍无懈可击,装得很正经:“没有啊。”
他还是盯着她。过了好一会儿,小麦都以为自己露馅了。关奏陈说:“你鼻子冻得好红。”
什么人啊!小麦觉得丢脸,猛地伸手,用力推开他。可他没受伤,只默默开始解围巾,给她缠上。小麦脸都被遮住,伸出手扒拉,把鼻子和嘴露出来。外面的空气凉,她望着他,这次轮到关奏陈冷得缩成一团了。
他明明套了外套,穿着高领毛衣,却还是冷得不行。小麦想笑,又不好笑出声。她加快脚步,他看着她,也加快脚步。她走得更快,他也跟着更快。她放慢,他立刻放慢了。关奏陈压低头,藏起大半张脸,夜色里,润泽的眼睛像宝石,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小麦和他对视。好喜欢他。她想,喜欢得想叹气。
小麦并不渴望共鸣,只期望给予。
他们去附近的超市。关奏陈去买牙刷、毛巾和换洗衣物,小麦买了零食、啤酒和食材。他买完东西来找她,两个人推着购物车,在明亮的室内悠闲漫步。
周围还有其他人,有独自来的,有两人结伴,有一家人,有老有少,神色各异。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小麦也一样,有自己的生活,有工作,有重要的人,有自己喜欢做的事。
到了小麦家,他们坐电梯上楼。天太晚了,没遇到邻居。这条路那么熟,今天走起来,却让小麦心潮澎湃。因为有客人。
他们进了家门,小麦开灯。她有点慌,不知道家里整不整洁。
小麦进门,关奏陈在她背后。小麦走到客厅,关奏陈在她背后。小麦给他指路洗手间,关奏陈还在她背后。小麦问:“你干嘛?玩踩影子呢?”
关奏陈回答:“没怎么去过别人家,有点恐怖。”
房屋里有暖气,变暖和,关奏陈就放松多了,洗完澡,穿着T恤和运动裤,坐在小麦家看电视。电视里在放广告。一个发亮的荧幕而已,就能让他关心成这样。小麦在刷牙,站在浴室门口看着他,心里想,好像成年猫与小孩的结合体。
她洗了澡,躺到长沙发上,吃东西,喝啤酒,玩了一会儿手机。小麦白天累了,又没午睡,稀里糊涂睡着了,
这情形已不是第一次发生。她醒过来,他在看电视。那是动物纪录片,在讲被驱逐出族群的野生动物。野兽被赶出族群有各种理由,有的是年迈,有的是失权,有的单纯是与首领交恶,还有的,幼年就和同类走散,唯有躲过天敌和其他物种的残害,才能活下去。
关奏陈看得入迷。小麦醒过来,跟着看了好一会儿,他才发现。
他问她:“去睡觉吧?”
她好累:“我好累,不想动了。”
他低头看了一会儿。忽然间,小麦听到他开口。关奏陈说:“你可以把手扣在一起吗?”
小麦纳闷:“什么?”
关奏陈做示范给她看,两只手十指相扣,握在一起。小麦不知道要做什么,反正先学学看,左手和右手扣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