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紫英被一干武人“挟持”走近奉天殿时,一眼就看见了处于最显现的顾秉谦、汤宾尹、缪昌期几人。
这三位可都是当过阁臣的,顾秉谦更是担任过首辅的,这个时候却气势昂扬的站在那里,和还有些尴尬犹豫的崔景荣、柴恪和徐光启形成鲜明对比。
毛承禄和耿继茂等人也一眼就看出了端倪来。
对于这些文官,一干武人却是两眼一抹黑,一个都不认识,除了兵部尚书孙承宗、左右侍郎熊廷弼与袁可立,毛承禄远远见过,其他文臣,他们哪里认识?
不过顾秉谦、汤宾尹和缪昌期不避嫌疑地昂首站在殿外的门口上,倒是让毛承禄等人还以为这就是剩余的三位阁老,崔柴徐三人,反而崔柴徐三人站在一边却没让毛承禄等人打上眼。
“可是三位阁老?”毛承禄此时也是骑虎难下,拥着冯紫英直接到了殿门口,一干军士护在身边,将众文臣排开,毛承禄这才作了一个揖,“末将毛承禄有礼了,今日之事来得突然,若有得罪之处,还请诸位海涵,不过事非得已,诸公肯定也都知道咱们这么多兄弟为何而来,我们都是粗人,也不绕圈子,包括在座的所有人,今儿个既然到了这奉天殿,事情办得好,皆大欢喜,办不好,咱们这几千条贱命,换了一干大人们的贵命,咱们觉得也值了,所以先在这里道个歉,今儿个要对不起诸位了!”
这话半真半假,半道歉半威胁,说得也是软中带硬,倒也还真有几分要准备耍横玩命的气势,符合文臣们心目中亡命徒的印象。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毛承禄身上,让毛承禄背上忍不住出了一层白毛汗。
“毛承禄,你好大的胆!居然敢挟持首辅大人!现在你把这一干大臣挟持到这里来,意欲何为?”韩爌最先发难,站了出来,怒声道。
毛承禄目光如刀,森然看了韩爌一眼:“老东西,你是何人?”
“我乃都察院左都御史韩爌!”韩爌勃然大怒,他没想到这个粗汉如此粗野猖狂。
“呵呵,都察院左都御史,好大的官啊,你觉得都到了这个时候,我会在乎你们一帮狗一样的御史?”
毛承禄此时已经把一切都豁出去了,兄弟们都在瞧着他,如果这个时候怂了,那下边的戏也就不用再演下去了。
“妈的,我们在边境上饮冰卧雪吃着狗都不吃的东西与建州女真搏命时,你们在哪里?抱着娇妻美妾躺在热炕头上饮酒作乐吧?我们和蒙古人在草原上追逐搏杀时,你们在哪里?在茶楼酒肆里看戏吃茶吧?谁管过我们的死活饥饱冷暖?这个时候你给我说胆子大不大?你说我胆子够不够大?”
毛承禄目吐凶光,脸露狰狞,手指轻轻一点韩爌,身后数十名士卒哗然据枪瞄准,“你信不信,我一声令下,就能让你变成一团马蜂窝?!或许你真的觉得你这样就能名垂青史,那我成全你!”
听得那整齐划一的士卒据枪瞄准声,站在韩爌周围的文臣们都下意识身上一寒,更有甚者索性就往边上猛走几步,以免受池鱼之灾,倒是孙居相和孙鼎相兄弟俩虽然脸色苍白,但是仍然坚持着没有躲开。
韩爌虽然也被对方如此胆大放肆所震惊,但是却也没有因此而被吓住:“朝廷为你们边军耗费无数粮帑,你这些喝兵血的武将居然在这里大言不惭说饮冰卧雪,……”
这话语里明显带着几分挑拨的意思,听得毛承禄忍不住哈哈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