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月眼睛一红:“他说……主君在牢里受了刑,过得不大好。”
“怎么会?!”顾燕时蓦地站起身,“我还在宫里呢!”
“您是在宫里,可那边多少也摸得出您不太说得上话。”兰月秀眉紧拧,“但他们应该……应该也就是想敲些钱去,王如说夫人已在想办法筹了。主君从前交好的人不少,总能帮上些的,您别着急。”
兰月的劝语字字入耳,顾燕时听着却更急了。
这几个月,家里时有消息传来,她掐指一算,便知这前前后后已如流水般花了不少钱。
父亲先前的生意做得是不错,但那些家底也禁不住这样消磨。如今地方官又要钱,听来能花钱平事已是极好,但对家中而言只怕已近乎敲骨吸髓。
至于父亲的那些朋友,能指望的怕是也没有几个。生意场上的朋友,有多少能掏心掏肺?
顾燕时坐回去,怔怔然发着懵。
兰月担忧地望着她,蹲下身,小声道:“姑娘若担心,奴婢想……”她顿了顿,“要不……要不就求求陛下吧。这点事放到陛下那里,还不就是一道口谕?”
顾燕时薄唇紧咬。
在嫣太嫔害她的时候,兰月就提过如初一辙的主意。
那时她没有答应,因为她觉得苏曜不会帮她。
可后来他帮了她。
顾燕时垂眸,不禁动了心思。
只是若提了这样的要求,她就欠了他更多。
他想要的,她也必不能再逃了。
父亲要紧。
她轻轻点了下头:“我试一试。”
兰月轻声:“那奴婢去取琵琶来。”
顾燕时没再说话,安静无声地吃完了那碗鸡蛋羹,便去更衣。
她取了身搭白色上襦的紫菂色齐胸裙出来。
在满柜的暗色衣裙里,这身衣裙已是最为淡雅的了,勉强可搭他前两日送她的那支钗子。
兰月仔仔细细地帮她重新梳了妆,她抱着琵琶出门。今日
是个好天,没再下雪,天色很晴,万里无云。
顾燕时行至紫宸殿前,门口的宦官对她已熟了,边请她入内边笑言:“陛下昨日睡得不好,现下正在寝殿补觉,太嫔怕是要多等一等。”
顾燕时颔首:“没关系。”
语毕,她就在外殿落了座。
外殿寂静,静得发空。顾燕时无声地坐着,手指下意识地揉捻琵琶弦。半晌,她蓦然起身,走向内殿。
长痛不如短痛!
她咬着牙,伸手开门。候在外殿门外的宦官扫见动静,探头望了眼,眼中微有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