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娆从一片血色的长河边苏醒,待脑中的混乱归于沉寂,她睁开了满是血丝的双眼。
“应……则……唯……”
单单是叫出这个名字,唇齿间便已见血腥。
最后一根悬命凤凰吊住了她一口气,但赤帝妖心与她性命相连,如今被挖走,她恐怕活不过一年半载。
好生狼狈。
待知觉回归,南娆打算起身,却发现自己本该开了个洞的后背,此时完好如初,身上亦搭着一件素白的禅衣。
她此刻神识轰鸣不断,连基本的内视都做不到,坐在河边的青石上盯视着那禅衣若久,方将衣襟拢好,起身朝着血河上□□去。
她走动间,只觉得心上缺口不知为何好得极快,困惑之余,余光一瞥,竟发现旁边的血河里,涌动的不是河水,而是无数魂魄。
生老病死,爱恨别离,人间的悲欢尽在于此……她很快看出这里竟是一脉黄泉。
黄泉无边无际,南娆几乎错以为她将迷失于此时,远远地便听到一声温柔的梵呗。
“一者身体不疲,
二者不忘所忆,
三者心不懈怠,
四者音声不坏,
五者诸天欢喜。”
那声音有意引路,南娆便加快步伐赶去,待穿过一片血色的迷雾,她却看见听众并非只有她一人。
无数让人闻之丧胆的阴祝好似最虔诚的佛徒,低首聚在一处枯朽的菩提树周围,神情虔诚地聆听树下的佛者诵经度化,不时有阴祝凶性散尽,浑身散出金光投入那血色的黄泉赴轮回而去。
南娆感到心口处流出一丝暖意,她不忍上前,寂听若久,心中涌起的恨怒竟暂时平息下来。
应则唯和寻常仇敌不同,怒就是输,输就会落入他的棋盒中老老实实做一枚待算的棋子。
她默念数遍,眼神逐渐安宁下来,而此时仿佛天正破晓,随着第一缕晨光穿过菩提落在寂明眼睫上,那些阴祝徐徐向血河源头飞去,不多时,这片秽谷谷底便一片静寂。
南娆好似想说些什么,却发现寂明阖着双眼,本来捻动佛珠的动作也停了下来,竟似坐着沉睡过去一般。
“……”
南娆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禅衣,眉尾不自觉地扬起,上前道:“多谢禅师相救,只是我赤帝妖心与我性命相连,失之法身亦会逐渐灵力散尽而亡,如今却无异状,不知禅师以何种手段救我?”
寂明仍不言不语,看上去当真如睡着了一般。
南娆再上前一步,道:“若禅师不便相告,此情南娆暂且记下,请指路让我好脱离秽谷,待我调度本洲底蕴,便来秽谷破封相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