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那举人也是一脸见了鬼的样子,结结巴巴念不下去。
“最,最,最……”
“最,什么最?快念呀!”
有急性子高声喝道。
可那举人面如土色,就是不肯念下去。
还是雪浪不知何时来到他身边,一把夺过那张诗笺,用他那清朗拔群的声音,高声念道:
“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
登时满场鸦雀无声,就连雪浪自己也呆在那里。
……
“好!好词!绝世好词哇!”
良久,也不知谁带的头,场中爆发出热烈的叫好声。
不管情不情愿,众人服气是一定的,不得不承认,这位监生有资格去评价大明诗坛了……
“好一个‘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雪浪也回过神来,激动的热烈盈眶,双手举起那诗笺,高声道:“真不朽之名句也,遮我大明诗坛两百年之羞!”
赵守正却端坐如山,问那举人道:“现在可以上斋饭了吧?”
哪还用举人吩咐?小沙弥忙将最好的斋饭奉上,赵守正递了双筷子给范大同,两人便旁若无人的大吃大喝起来。
“真名士风范也!”
这首《蝶恋花》一出,赵守正在众人眼里,登时便从个落魄监生变成了不拘一格的名士……
只见一直孤高自傲的雪浪,居然一直侍立一旁,为赵守正端茶倒水。
直到他吃饱喝足,雪浪才双手合十道:“未请教词家高姓大名,实在失礼万分。”
却见赵守正掏出帕子擦擦嘴,这才慢悠悠摇头道:“我不是词家,我是词家他爸。”
“呃……”众人不禁神色一窒,没想到这家伙竟是个狂士!
在如今大明,狂士可是比名士更受追捧的那一款。
比如何心隐、李贽、徐渭、以及更早些的王守仁、王艮,乃至眼前这位诗僧雪浪,全都是领大明一时风骚的风云人物。
这年代,循规蹈矩只能无趣做官,想要引天下风气、领一时风骚,成为万众瞩目的明星,只有走孤标傲世、疏狂不羁一途了。
不过,就是再狂,也不能这么说话吧?
便是那本身就属这一挂的雪浪,俊俏的脸上也挂起苦笑之色。
“以施主这首诗,倒也当得‘词爹’雅称,不过还是得将柳苏欧姜辛李等老前辈除外……”
赵守正又摇摇头,老老实实看着和尚的光头道:“你误会了,我是说,这是我儿子写的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