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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沽口的大混混们常去的地方有两处,一处是东北城角的戏院大观楼,二就是北关口的饭馆天庆馆。
今日天庆馆的伙计,也不站在那迎门桌子上,只和一群穿着青衣,歪带着帽子,踩着五鬼闹判的大花鞋的混混儿在天庆馆门口,歪歪斜斜的一站,摆出一副横样来,南来北往的正经人就不敢在打此处过了!
天庆馆的伙计苦着脸,只能不断的对着熟客们点头哈腰:“今天咱们馆子被人包了场,劳驾您移步!”
而六七个人坐着,一个个大马金刀,各摆着一方交椅。
或是穿得阔绰,挺着肚子坐在凳子上,或是四仰八叉的溜在椅子上,没个正形,还有的穿着长袍,一副斯文读书人的模样。
能坐在这里的,都是大沽口有名的大耍(大混混)。
几个胡子都白了的老混混,施施然的从后面走出来,胡子都油光澄亮的,都是十几年前名镇一方的狠角色。
一个左手剩下两根手指头,右手只有一根小指头撑着铜烟锅,吧嗒吧嗒抽着的老混混,用仅剩的一只眼睛扫视了众人一圈。
在场的大混混无不拱手、点头以示尊敬。
大沽口的混混儿爱抽生死签,数百年前没规矩的时候,各路青皮流氓之间打的太厉害,动辄死伤上百人。
灭门、凌迟、活剥皮,残忍手段层出不穷,闹得大沽口没一天安生日子。
如此惹怒了河上、京师、南北的各大行会漕帮武行,最后官府纠集了两大民团十九路拳术各行各业八十七位宿老,在运河两岸摆下擂台大斗法。
逼死了当时有名有姓的八家青皮混混。
衙门口的排出数百个站笼,一茬一茬的站死人。
是仅剩下的六家混混头儿,大青皮带头抽生死签,轮流上擂台比试各家的拿手绝活,和漕帮比水性、拉纤,领头的大混混捆着数百斤的大石头,带着脚镣就沉了河,从此再没上来过,如此沉了七八个混混儿,全都是抽中死签的。
漕帮的水鬼们,叫嚷淹死的不算。
混混儿就道:“你下去看看,看看咱们眼睛是不是睁着的,但凡有一个闭上眼了。不算就不算!”
那水性最好的活泥鳅果然下河去看,上岸之后就疯了。
漕帮就认了这一阵,只因为那些活活把自己淹死的混混怨气太重,一个个都成了水鬼,若是不认,这一道河段就不能过船了。
再比拉纤,第二个大混混又站了出来,要去拉铜船。
铜船乃是云南运送铜矿石的大船,一个个重逾数百万斤,吃水只有在三岔河口水位最深的季节才能过船,从来没有人拉过铜船的纤,这东西蹭一下就死,怎么可能拉得住。
大混混自然也拉不住,他身子在石头上被磨去了三分之二,整个人从脚底板被活活磨到了胸口,还挺着一口气呢!
江湖上厮混的人也敬佩这样的狠人,漕帮就此认了输。
整个大斗法,混混儿挑了七八家,领头的六个都死完了!
一个活活把自己憋死在了河里;
一个拉铜船大半个人都磨没了;
一个比试戏法行的下了油锅;
一个比试三皇会的掰断了自己十六根肋骨,剜了肚皮给别人看过五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