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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好像……好像她从那一个炎热夜晚开始,从末日世界中一步步走来的路,忽然被人抹去了。
仿佛走过末日的整个历程,只是她的一个梦;她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并没有什么进化能力。
她有的,只是突然强烈难耐起来的、令人眦目欲裂的痛苦。
林三酒猛然重新感觉到了自己的身体,胸腔、两肺就像正在无数尖锐长针中打滚,被反复穿刺;头颅里仿佛有一只气球正越涨越大,不知何时就会挤爆她的大脑和颅骨。
原来府西罗刚才不止压制了她的能力,也压制住了她的大部分痛苦?
如今他的能力消失了,她该受的苦也回来了。
白驹过隙般的大洪水里,当押上一切代价才换取的第一秒钟来临时,林三酒却差点被汹涌而来的痛给淹没。那一瞬间里,人连挣扎反抗的意志都兴不起来了,只想要屈服哀求、拼命咳喘,不惜一切地让自己好过一点。
不行。
她的计划——她剩下的,只有自己的意志与计划了,施行计划的机会,也只有这一刹那……
府西罗的反应,却要比林三酒快一线。
原本他跨跪在林三酒身上,由天空中扑下来的大洪水,先一步碰上他,随后才吞没林三酒;二者之间,仅有一双手臂所拉开的距离,在大洪水的行进速度下,这个空隙短促得令人几乎捕捉不住。
乍然失去力量的空虚,确实令府西罗身体一软,松开了手。
然而“府西罗先变成普通人,林三酒还是进化者”的空隙,太窄了,快得一闪念就过去了——蓦然涌上的强烈痛苦,令她脑中的世界都几乎碎裂了,林三酒什么也能没办到。
当府西罗立刻反应过来,重新攥紧她的脖颈时,她身为进化者的那一瞬间,也终于被大洪水给冲走了。
林三酒在他手掌下激灵灵地回过神,却晚了。
原本计划,是要趁那一瞬间叫出武器的;唯一一个机会,却早已一闪而过。
时间并不站在自己一边,哪怕斯巴安刻意控制,大洪水最多也不过几秒,数上七八个数的时间;如此珍贵的几秒钟,一开局,她却处于一个被府西罗压制身下的不利境地。
身为普通人,要在几秒钟里挣脱压制、击倒成年男性,已经是一件难事了,更何况赤手空拳?没有武器,怎么杀他?
刚一回过神的瞬间,林三酒咬着牙,在心中默默数了个一。
其实已经过去了至少一个数的时间,她不知道自己还能数上几个数,但是只要大洪水还没结束,她就还有机会。
因为这一次,握上来的不过是两只人类的手,压下来的也仅是府西罗的身体重量,不再是那种无可抵抗、仿佛能捏塑世界的规律了。
……必须先从他的手下挣脱出去。
体能退化了,战斗反应却还在,林三酒右手急急袭上去,一拳击向他的咽喉——动作都做出来了,她却感觉自己又慢、又软,好像是棉花做的。
普通人就是以这种力量生存的?
然而府西罗也是普通人了。
像咽喉如此脆弱的地带,普通人根本承受不住被一拳击打上来的痛苦——府西罗意识到她的意图,果然当机立断松开了右手;他的临战应变也远超普通人,在连半秒也不到的空隙里,就朝林三酒挡来了。
普通人又怎样?没有力量又怎样?
二。
身体上的痛意、折磨与憋闷,她都暂时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