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点……快点,怎么还没到?纸鹤不是一向飞得很快吗?
就在第三段生命的影像,刚刚抬起了脚的时候,从飞船另一头突然响起了林三酒再熟悉不过的吼声——“王八蛋!你抓不到我的!”
好像只是一个恍神,【意识力扫描】中的影像就从原地消失了,林三酒甚至都没反应过来。
果然上当了!
她急急迈开步子,一边朝观景平台冲去,一边叫出了联络器与另一张卡片。
如果是与第一次一模一样的三句话,她未必骗得倒对方;可是哪怕只有一句话不同,听起来都很像是人在绝望紧张之下,反反复复的、安慰大过于意义的喊叫了。
再次与第三段生命拉开了距离,林三酒大受鼓舞,才刚试了两下,联络器竟也在她一头扑进观景平台的同一时间,被接通了;她几乎连等都没有等,呼叫就立即被接通了。
“是我!”她急急叫了一声。
难以想象一两分钟以前,才刚刚与她分别的声音,此时再响起来,却已隔了两天——不,斯巴安醒来后,也会忘记那个梦的;对他而言,过去数年了。
“小酒?”
仅仅两个字中所含的语气,就足以让她想象出斯巴安的神情。
他那样惊喜,又如此温柔;令人想起夏日明亮灿烂的烈阳,透过枝繁叶茂的森林,透过一片片浓郁鲜绿的叶片,仿佛在碧蓝云海之下,洒开了一片翡翠。
……再见之日,要等到什么时候?
“我没时间解释,”林三酒拼命朝破碎的玻璃窗跑去,说话时,都快压不住气喘了,“等我再发出联络时,马上发动大洪水,把外面——”
还差两个字就要说完了,她的敏锐直觉却尖锐地拉响了警报。
来了,纸鹤果然骗不了她多久。
与联络器一起被叫出来的卡片,在“们”字刚刚出口时,就登时重新化作物品,发动了效果。
林三酒根本不敢回头看,只知道此刻腿脚身体仍是自己的,仍听自己使唤;她一刻也不慢地扑向了玻璃窗,脚下一蹬地面,身体微微蜷起来,在扑过窗口的同一时间,最后两个字脱口而出:“冲走!”
她扑得太急了,哪怕以她的水平,也仍然没法在半空中重掌平衡,稳落在地面上。林三酒扑通一声跌在草地上,天旋地转间仍记得顺势一滚、卸去冲击力,但怀中的联络器早就被压断了通讯。
“真滑溜,”
她一抬头时,“波西米亚”已经站在飞船外了。“怎么刚才那一下没抓住你呢?你用什么东西扭曲了光影吧,所以让我抓空了?”
林三酒收起【HowtoRender】,紧盯着第三段生命,头也不回地大声喊了一句:“府西罗!”
话音一落,第三段生命顿时停住了步子。她刚才浮起的笑,凝固在波西米亚的脸上,像沾染在水面上的一片油渍。
林三酒此时才感觉到,方才短短一阵奔逃,却几乎抽干了她的精力——还是说,经历了十一个梦,比她想象中的负担更大?——她近乎颓然地垂下头,蜷起后背,大口大口地使劲喘了一会儿气,一眼也没朝旁边看。
府西罗的影子投在面前草地上。他像是沉默的护卫一样,静静地等待着她重新抚平气息。
等林三酒气息平匀以后,府西罗在她身旁蹲了下来。他的双臂垂下来,环住膝盖,是小孩一般缺乏安全感似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