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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
步千洐二人走到营帐门口,亲兵低声道:“都醒了。”
步千洐点点头,露出笑意,掀开帐门。日光照进去,只见一人面目俊朗、容颜苍白,坐在榻上,另外两人站在他身侧,闻声都转过头来。
三兄妹长相各异,可那份清隽和沉静,如出一辙。唐甜一身红衣,目光探究;十三面无表情,眸色很难得有些复杂。唐卿的表情则简单许多——他含笑看着二人,既无紧张,也无防备,不似被俘的敌国元帅,倒似老友到访,言笑晏晏。
“步将军,我兄妹三人,多谢你救命之恩。”他温和道,十三和唐甜听他这么说,同时拜倒在地,他却道,“我行动不便,无法下地,失礼了。”
步千洐一愣,上前扶起十三。破月扶起唐甜,看着唐卿。只见他端坐于榻上,双腿一动不动。
他察觉到两人的目光,苦笑道:“长期服药,终是伤了血脉筋骨。”
步千洐一路披荆斩棘往北而来,虽是为了复国破敌,但也存着与唐卿好好大战一场、一较高下的心思。如今见他也是国破家亡,甚至双腿残疾,竟生出几分知己罹难的伤痛。他沉默片刻,上前道:“元帅,我军中不乏能人异士,且让他们来为你诊治。”
唐卿摇头:“无妨,先说军事吧。”他顿了顿,脸上浮现笑意,“你带兵穿过了白泽森林?”
步千洐大为敬服,点头道:“正是。为了偷袭承阳,报你当日攻下帝京之仇。”
唐卿一怔,微笑道:“若不是蛮人大军,你想攻下承阳,倒也不容易。”
“极难,但也不是不可能。”
唐卿点头:“假设已无意义。如今我三人为你所擒,敢问将军要如何处置?”
步千洐沉吟不语。
“别杀他。”十三闷闷的声音响起,清亮的眸看着步千洐。唐甜一脸警惕戒备,破月也有点紧张了——她知道步千洐虽与唐卿互相欣赏,但是国仇家恨前,步千洐从来不是个拖泥带水的人,他的心肠比谁都硬。
但这次,步千洐的狠绝,连她都未料到。他看着唐卿,语气平静道:“大胥分崩离析,皆你一手促成。我还有何理由留你性命?”
十三的脸骤然变色,唐甜目露决绝的恨意,破月沉默不语。
唐卿却笑了,慢悠悠地道:“理由,自然是有的。”
步千洐脸上泛起似有似无的笑意:“譬如?”
“蛮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