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芸娘肯帮忙吗?
当然是不肯。
乐氏本也不愿意接这个苦差事,但是荣氏称病,总不能让程老夫人亲自出马吧,程家二房和龚家已经确定结亲,都是姻亲,这点忙本来也该帮的。更何况,方御史一向是个耿直性子,他并非是针对夏氏,其实他参过不少人,开元帝起初还纳谏,当时还传为佳话,说他二人是唐太宗和魏征。
但乐氏也并非完全没有依仗,她的丈夫程三老爷如今已经是次辅了,甚至越过了长兄程大老爷,成为程家执牛耳的人物。
“穆三太太,正所谓冤家宜解不宜结,方家如今已然被罢黜,皇上怒气尚且未消,可若是皇上气消了,方御史又归来了,到时候你就尴尬了,还不如你在中间转圜一下。”
芸娘却道:“怎么?我还用你们教我做事?别人打了我左脸,我还把右脸凑上去再给人家打?你把那方御史说的跟魏征一样,那证明皇上缺了他不可,那你让我转圜什么?”
乐氏又解释道:“不是,您误会了我的意思,我是说皇上是明君,本就广开言路……”
“得得得,我不愿意听了,你们程家还没那么大的脸,指导我做什么,让我委屈求全。”芸娘真是越听越烦,什么意思嘛,程家凭什么在这儿装模作样的。
是啊,阁老是了不起,但程老太爷已经以病乞休了,古稀之年还在那位置上忝着,儿子一上马上就退下来,不就是恋栈权位吗?
她正准备喊送客,却见外面楚婆进来道:“太太,咱们将军斩下大月国大将人头,立了首功,方才八百里加急传到。”
这下芸娘哪还顾得了什么乐氏苦氏,忙笑道:“你们先去侯府问问,如果消息确定了,也去书院送一回信,让澄哥儿知晓。”
孙淑人那边也听说了,芸娘正欲出去,见乐氏还在这里,遂道:“请吧,我夫君在前线打仗,那什么方御史就在后头污蔑忠臣之妻,我不仅不会放过他,还会禀告皇上,看他安的是什么心。”
乐氏吓了一跳,那夏氏说起来也是个十分娇媚的女子,如今却龇牙咧嘴,活像黑山老妖要吃人似的,吓的乐氏逃也似的跑了。
一回到程家,龚夫人和龚祭酒都在,二人期盼似的看着她。
乐氏摇头。
程三老爷本是很惬意的,但立马又收了扇子,“她为何不答应?这对她来说不是好事吗?如若皇上和方御史真的闹的难看,她一个红颜祸水也跑不了。”
就像杨贵妃死在马嵬坡,难道那安史之乱是她闹出来的吗?当然不是。
可她纵容杨国忠等外戚闹事,那就是不对。
本来穆家安安分分的做臣子也罢,她却让皇上又是把她女儿弄进宫中读书,还自顾自送自己绣的东西,跟皇上要马……
甚至现在还有人猜测,穆姝丽能做皇子妃,是否和这位夏夫人有关。
乐氏却道:“我在那儿坐了一会儿,听闻八百里加急,穆莳立了首功,那位穆三太太就发难说她不仅不帮方御史说,还要上告他污蔑忠臣之妻。”
程三老爷眯了眯眼,这个女人果然不好惹。
龚祭酒和夫人听了如遭雷击,龚夫人哆哆嗦嗦道:“若是,若是时雨出了什么事儿,我也不想活了。”
“别,你别着急,还没到那个地步。”龚祭酒哪里还有之前那种老神在在。
几人连忙去见程老太爷,程老太爷如今从高位退了下来,准备等小儿子站稳脚跟,再带着老婆子回江宁去,人啊,年纪大了,总要落叶归根的。
再者,一直在京里,也怕别人说他还贪恋权位。
龚祭酒在程老太爷面前一直都是执晚辈礼,这次腰弯的更低了,“还请老太爷教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