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您尝尝这个叉烧,淋上酸梅汁儿了,那叫个爽口。”
粤府厨子每日换着花样上菜,芸娘也不知怎么最爱酸甜口,什么肉啊菜啊,都爱淋酸梅汁儿,让人看着都牙酸。
甄氏却觉得是好事,“芸娘,这一胎要是再生个儿子就好了。”虽然以她女儿现在这样地位稳固,生儿生女无所谓,但甄氏吃够了人丁单薄的苦,如果家里多有几个兄弟也是好事。
就像建国候侯夫人林氏,就生了二子二女,再有庶出不论,一个继承爵位,一个走仕途,兄弟二人搭把手,总是好的。
在家的时候芸娘总作家常打扮,甚至连花儿都懒得簪,她仰起头来,却还是那样光彩照人,甄氏被其美貌一旌。
她是极想的开的,“我盼着生儿子,只是想家里日后姝丽一嫁,我们元澄是个坐不住的,有个小的留在我身边,总热闹些。您看看家中夫君忙起来废寝忘食,家中淑人虽然喜爱热闹,但上了年纪之后,她竟然莳花弄草起来,偏只我一个寂寞些。”
“我的儿,都是娘不好,娘离你太远了。”甄氏心道,女儿若是不远嫁,一直在她身边,该多好。
和许多人一样,她既希望女儿过的好,又希望女儿离的近。
但是芸娘笑道:“娘跟着爹到处赴任,也当是游览一回了,反正如今弟弟也在翰林院,我也过的不错,您也该有您自个儿的日子了,哪能一直顾着女儿。”
甄氏想,她女儿就是这么贴心。
至于何家发生的事儿,她是办成了才说给女儿听的,“刘家那一群人没事儿,她家那个老太太是个阴晴不定却又顾忌脸面的人,那家大夫人倒是不错,可她还得听婆婆的,那位三夫人更是个糊涂人,主次不分,但她胆儿也小。”
“娘,您为何说她胆子小呢?”这点芸娘就不明白了,明明那刘三夫人胆子可是大的很。
甄氏却说给女儿听,“她是虚张声势罢了,她心里清楚的很,三房靠的是刘芮,并非是刘芮的哥哥,否则她为何要塞女人给刘芮呢?就是想让女人们能够拢住刘芮,顺便说她的好话。看起来她时常以孝道压制刘芮,也压制刘芮,但刘芮真的不成了,她也就完蛋了。”
一个寡妇,能够在刘家那样阴晴不定的老婆子底下还有体面,很显然是因为她的儿子们出息,不,还不是儿子们,只是因为刘芮出息。
芸娘笑道:“娘说的是,她半辈子的荣华富贵都系在刘芮身上,偏宠是真偏宠大儿子,但也不能让小儿子真的离心。”
就在刘芮住在夏家的第二天,刘家就派人过来了。
这来的是刘三夫人手下最得意的嬷嬷,莫嬷嬷,也是刘芮长兄刘宏的乳母,这人平时昂着下巴,牡丹钱塞的多,但真没用,人家钱照接,事儿却不一定办。
这下人也有下人的见识,如莫嬷嬷,她就知道三房终究是她奶大的儿子刘宏当家,所以无论丹二太太多有钱,她也不能叛变,再者按照刘三夫人那意思,丹二太太的嫁妆日后还不是都是给大房的宏大爷,那她收的丹二太太这点小钱可看不红。
这样倨傲的人,却陪笑笑脸道:“二爷,夫人想您都想病了,担心您吃不好睡不好,还让奴婢亲自拿了她做的一双鞋来。”
鞋底儿是千层的,针脚细密,曾经刘家还只是彭城一个小官儿的家眷,三房更是孤儿寡母,成日受欺负,那个时候娘就每日做针线活让他和哥哥穿的体面,不被人嘲笑。
刘芮脸色变化,莫嬷嬷看在眼里,她心道,果然夫人出马,二爷必定是要听的。
但周氏受婆母所托,却不能轻易看着牡丹就这样走,她笑道:“三夫人果真是爱子如命,让人佩服不已。只是二爷家去,我们表姑娘就留在我们家安心养胎吧。”
威胁谁啊?莫嬷嬷哪里会把牡丹放在眼里,她爹也就是个太医,没什么权。
刘芮心疼寡母,尽管他知道母亲偏爱哥哥,但小时候,他发烧,大伯母有事出门,是哥哥深一脚浅一脚的背他看大夫……
这个时候牡丹从内室出来了,先是拿着鞋子“咦”了一声,又笑着对刘芮道:“这不是我替你做的鞋子吗?怎么莫嬷嬷拿来了。”
她似笑非笑的指着鞋内的字儿,“瞧,这还是我惯常用的纹饰呢,任凭是多厉害的人物,也很难仿出来。”
莫嬷嬷的脸红一阵,白一阵。
刘芮当即就指着她鼻子道:“让娘把何家的人要回来,送回人家家里了,我和你二太太才回去。”
……
刘三夫人本来差点软化儿子的心,但是那双鞋子压根就不是她坐的,自从来京城后,仆从成群,别说是三夫人了,就是她身边的莫嬷嬷都不再做费眼睛的针线了,这鞋是牡丹曾经小定的时候做的,小定时何家送来的礼全被刘三夫人关在自己的库房里,那里是她历年来的积攒,乱七八糟全部混在一起了,本是让莫嬷嬷和几个针线房的人现成赶制一双出来,这几个人偷懒,尤其是莫嬷嬷年纪大了,正好去库房挑补品的时候看到了,拿到刘三夫人面前一看,刘三夫人也满意。
就这么稀里糊涂的当成是自己的了,还好牡丹聪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