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菀道:“我秦家上下一百二十七条人命,如今还欠七十一条没有还回来。你帮我杀够七十个宗亲,再让齐轩不得好死,我下辈子当牛做马报答你。”
“阿婉!”齐轩终于忍不住了,他目眦欲裂,连横在面前的刀剑也不顾了,拼命地想冲向她,“秦菀……秦菀你个蛇蝎心肠的毒妇!朕待你不薄!竟是你……是你毁了朕的江山!”
“我蛇蝎心肠?!”秦菀猛地转身,眼中恨意迸发。
那是掩藏了二十余年的恨意,所过之处,见着无不心底生寒。
她死死地盯着齐轩,盯着这个灭他满门的仇人,说出的每一个字都森冷可怖:“你的太子之位,是我祖父为你力排众议才得来的!可只因我祖父顾念父子人伦不肯先帝诛杀先太子,你就布局构陷他有不臣之心,借着他对你的信任做下重重伪证,害我秦家被满门问斩!如今你说我蛇蝎心肠?好啊……我从不怕为这份蛇蝎心肠而死,但你敢不敢为你做下的恶事偿命!我秦家一百二十七条人命在天上看着呢!冥冥之中剩了我一个,就是为向你索命!”
“不是那样!”齐轩歇斯底里地驳斥,“不是那样!朝堂斗争,你……你懂什么!若不赶尽杀绝,朕如何高枕无忧!”
“呸!你诓得了别人诓不了我!”秦菀齿间打颤,“你这个……阴险狭隘、自私自利的卑鄙小人!枉我祖父一世英明却瞎眼看错了你!”
“不!”齐轩还在争辩,“你祖父……你祖父若真无二心,何故为废太子说话!他、他在朝为官数年,步步为营,谁知他存的是什么心思!”
秦菀听到此处,忽地不气了,反倒笑了一声。
狭隘如他,自不会明白许多人就算身居高位、日日与阴谋为伴也还会心存三分善念,他更不会明白,有些人一生都是伴着正直与清正过活的。
阴险小人,一辈子都不会懂君子风骨!
秦菀兀自摇摇头,又笑了声,这一声带着十足的讥诮。
接着她不再理会他,回首再度望向卫川,手里的剑又递了一递。
这回,卫川接过了那柄剑。
秦菀缓了一息,风轻云淡地低下眼帘,心中前所未有的平静。
她想,她终于要死了。
在疲惫了这么多年之后,她终于可以死了。
秦家的长辈们应该在等她吧,还有唐榆,也不知道他们九泉之下的日子是怎么样的。
卫川提着剑,悠哉地从她身侧走过,踱到齐轩面前,他端详了一番齐轩面上的怒色,忽地笑了:“你刚才说,她毁了你的江山?”
齐轩怒得说不出话,卫川自顾摇了摇头:“昏君的错处有很多,我最看不上的一点,就是自己坐不住江山,却怪到一个女人头上。好像没有她你就能当个明君了似的,我告诉你,从秦家那事便可知道,有没有她,你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不知是不是因为在军中待得久了,他口吻中有了些曾经没有的痞气。
“同样的。”他回首,目不转睛地望向秦菀的背影,“你说我起兵是你挑唆的,这是什么意思?我这一路险象环生,费尽力气打进来,难不成竟成了你的战功?这不合适吧?”
秦菀愕然:“我哪有那个意思?”
“没有就好。”卫川颔首,回剑入鞘,目光看向面前的数位兄弟,“废帝的皇后叫什么,你们知道吧?”
一群魁梧大汉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问得一愣,好生反应了一下,才有人答道:“知道!姜……姜什么雅来着?云还是月?”
卫川无奈地皱眉:“后面那个。”
“啊,徐思婉!”这回那人答得很快。
卫川又一指秦菀:“那她叫什么?”
众人面面相觑了一阵,其中泰半没能反应过来他的意思,但跟随他多年的副将很快就悟了:“这位是秦姑娘,秦家遗孤,单名一个菀字,和皇后徐氏没什么关系。”
卫川满意地点头:“不错。”继而语中一顿,“放出消息去,就说……徐皇后在咱们入宫前,就让这昏君给杀了。这昏君还大肆屠戮宗亲,咱们也管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