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等她吃完这口,又揪了一块喂她。就这样一个吃一个喂,等花晨将她的发髻全然梳好,一个本就不大的豆沙包已尽数吃掉,她于是连忙起身,顺手一牵他的手,急急地走向膳桌。
“这么饿么?”他好笑,她叹气:“昨日在集市上只随意吃了些面……早知如此该多吃些小吃的,其中许多看着都不错。”
说着已自顾舀了口玫瑰花粥送进口中。
他挑眉:“既有看上的,为何没吃?”
“花灯更好看。”她笑意很甜,好似还在回味昨晚的愉悦,他被她牵动心神,笑容也漫开,遂是一唤:“王敬忠。”
王敬忠躬身上前:“下奴在。”
他道:“晚上再着人出去,看看灯会上有什么像样的小吃,给宣仪买一些回来。若有好看的灯,也一道买来。”
说话间忽而变了称呼,王敬忠应了声“诺”,就忙施礼道贺:“恭喜宣仪娘子。”
徐思婉眼波流转,离席深福谢恩:“臣妾谢陛下恩典。”转而却抬起脸,笑意中多了几许促狭,“但这晋位可否先欠着?”
他原正要扶她起来,闻言一滞:“怎么?”
“臣妾还是喜欢陛下为臣妾新添的‘婉仪’一号。”她娇滴滴地仰着头,“这两个字实在好听,能不能就先用着?待臣妾来日够资历晋至嫔位,陛下再一同下旨。”
王敬忠闻言屏息,不敢抬头。
当差这么多年,他还没见过敢回绝晋封的嫔妃呢,还是为着这样让人啼笑皆非的缘故。
却见皇帝分毫不以为忤,笑着拉她起身,她身子一转,作势坐到他膝上。
他环着她,慢条斯理道:“若依朕的意思,你远不该是这样的位份。无奈有宫规约束,不好晋得太快,便是嫔位也非寻常能晋,若非资历够深,就多要有孕才行。”
说着他一声喟叹:“早知你这样的好,朕就该在大选前召你入宫,便也可像莹贵嫔一样寻个名头直接封个高位,不必这般苦熬资历了。”
“臣妾不在乎这些。”她缩在他怀中,娇娇小小,柔若无骨,“左不过都是些虚位罢了,臣妾更在乎陛下的心意,想将婉仪这两个字多用一阵子。宣仪不如婉仪听着好听,陛下就依了臣妾吧。”
“朕只是不想亏待了你。”他深深道。继而自顾凝神想了想,又笑起来,“左右也是为你另拟的位份。不如就下旨改婉仪为正五品,居宣仪之前,你的位份就先不改了,等着日后晋封嫔位。”
“这不好吧!”徐思婉讶然,“陛下已为臣妾破过一次例,总不好次次破例。不然只怕朝中的各位大人要有所不快。”
“这是朕的家事,轮不到他们多嘴。”他含着笑,手指温柔地抚过她的面颊,“你也不必担心。倘使有麻烦,朕自会为你挡下。你乖巧懂事,朕不会让你吃亏。”
徐思婉黛眉微蹙,好似认真思虑了再三,才勉为其难地点头:“那臣妾听陛下的。”
这副样子,简直不能更谨慎、更贤惠、更招人疼了。
事实上她只在窃喜,窃喜他又为她破了一次例。
昨天她一声声唤着夫君,看到他那般欣喜,就知晋位大概已近在眼前。她当时就暗自打起了算盘,想着必要推拒,只消他答应了那“先欠着”的要求,就是为了宠她又破了一次例,她便在他心底又留下了一份不同寻常的印象。
没想到,他的“深情”来得比她以为的更重一些,愿意为她破一个更大的例。
这样自然更好。
这位分终究还是不高,理应不至于真在朝中闹起什么。等到真正位高权重的时候,这种事她还不敢干了呢。
圣旨总是会在第一时间传去该去的地方的,于是不待他们用完早膳,旨意就传遍了六宫,同时也有宦官赶出宫去,将圣意知会礼部。
用罢早膳,两人仍旧没坐步辇,她小鸟依人地挽着他的胳膊,往紫宸殿同行。行至殿门不远处,徐思婉看到一道淡紫色的倩影候在门口,待走得再近一些,她先一步启唇:“楚妹妹也在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