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年轻男人学着她的动作,伸出手,捏住她的下巴。
谢黎按住他的手,想了想,迟疑地问道:“……你还记得自己叫什么吗?”
年轻男人摇头。
“身上这些伤呢?”她问,“还记得它们是怎么来的吗?”
年轻男人似乎犹豫了一下,还是摇头。
谢黎眉头微皱,思忖片刻,换上一副温柔的口吻:“别害怕,说出他们的名字,我保证不会有人再欺负你。”
年轻男人看了看谢黎,又看向她的手,动了动手指,确保自己的手被她紧紧握在手中以后,才低声开口说道:
“……我只记得,他们叫我杂种。”
“他们是谁?”
他的嗓音很哑:“不知道,我不能看他们的脸。”
“那以后要是碰见他们,你指给我看,好不好?”谢黎温声问道。
他摇了摇头:“你找不到他们的。”
谢黎以为他在害怕,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那我们不说这个了。已经很晚了,先睡觉吧。”
他却没有躺下去,始终紧紧地盯着她:“是你救了我,对吗?”
“也是我撞了你。”
他像没有听见这句话一样,目光纯净得可怕,充满了全心全意的信赖之情:“……从来没有人救我,你是第一个。”
谢黎最难抗拒这样的目光。
她心情复杂地叹了一口气,按住他的肩膀,强行让他躺下。
“也不会是最后一个,”她柔声安慰道,“睡吧。有事叫我,我就在旁边。”
说完,她起身准备离开,却发现他还拉着她的手。
他的手指很长,指骨关节突出而分明,手背上却爬满了蚯蚓般丑陋的褐红伤疤。
除了各种长且深的伤痕,还有密密麻麻的烫伤,似乎有人曾把他当作人形的烟灰缸。
谢黎忍不住皱了一下眉。
年轻男人误会了她的表情,以为她不想被拉手,一时间拉得更紧了。
他力气不大,谢黎没有感到疼痛,反倒是他自己因为陡然用力,牵动了伤口,立刻虚弱地剧喘起来,听上去就像是惶恐地抽泣一般。
谢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