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位老太太过世的时候,我们的心情都挺复杂的,又觉得挺难过,又觉得挺松一口气。”
“这话怎么讲?”霍岩问。
“这老太太叫解淑梅,是个退了休的儿科老护士,据说当年有一个青梅竹马的恋人,还没等结婚呢,对方因公殉职,牺牲了,所以这老太太就一辈子没结婚。
听说她一辈子把工作上接触过的孩子都当自己孩子一样去疼爱照顾,是个特别好的人。
你们俩年纪还没我大,所以不一定有那样的感触,我开这个康养中心之后算是看出来了,人这一辈子,性格是定死了的。
年轻的时候脾气就不好的,老了也好不到哪里去,有一天糊涂了,都是个闹人的。
像解淑梅这种糊涂了都特别听话,脾气特别好的人,过去也是一辈子的好脾气。
我们这就没有人不喜欢她。
所以她死了,我们都挺难受,觉得这样的老太太,活一百岁都不多。
但是她过世之前,家里亲戚为了到期之后到底是谁续费的事情还没有吵出一个结果。
当时如果一直吵到最后都没有办法得出一个结论的话,他们就打算到期把老太太接回去,在亲戚家轮流住了。
就她的那些亲戚对她的态度,我们是看得清清楚楚,对她哪有什么感情,都觉得这是个负担,谁也不想管。
私下里我们这儿的人聊天也都议论,说这老太太要是能一直住在我们这里,说不定还能活得久一些,要是真被那帮亲戚接回去踢皮球,只怕不但活不了多久,最后的日子还得受罪。
这么个情况下,她忽然就睡梦中心脏病发,死了,也算是没有遭什么罪,走得比较安详,我们也挺替她高兴的,对她来说,真不是什么坏事。”
宁书艺和霍岩听着曲以明的讲述,对视了一眼。
“她在睡梦中离开的,很安详?”霍岩同他确认。
曲以明非常笃定地点点头:“对,这个我记得非常清楚。”
“既然当时这位解淑梅女士的过世没有任何不寻常的迹象,按照自然死亡处理,家属也没有疑问,你为什么会把这些记录留底留得这么清楚仔细?”宁书艺指了指曲以明手里的小本子。
曲以明苦笑:“因为当时她在我们这里还有一个多月的费用,就这一笔钱,她那几个亲戚还有分歧呢,都觉得应该退给他们自己,不应该给别人,当时在这边现场就吵成了一团。
我当时就是想着,他们可别现在说得挺好,没有异议,回头老人的遗体火化了,他们忽然改了口,非得说这是我们这边没有照顾好导致的,那到时候死无对证的,我就真说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