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当猫儿啃净骨头,开始梳理胡须。
屋内已然一片黑暗,房间里只剩下些个喉咙里的嗬嗬声,嘴里包了水似的含混话语声,还有细线般断续的哭泣声。
都很微弱,但聚集起来,恰似夏夜虫子的合鸣,扰人清梦。
好在,另一个声音及时加入进来。
卟,这是利刃刺入肉体声。
呲,这是血液向外喷溅声。
每“卟呲”一下,“虫鸣”就衰减一分。
如此。
卟呲。
卟呲。
卟呲。
屋里渐渐安静,安静得好似庭院里贴着地砖浮动的霜雾。
猫儿突然竖起耳朵,抖动几下,然后藏起了星子一样的眸子,跃上屋檐,消失不见。
门扉的窗纸上慢慢显出光亮。
…………
蓑衣人拨亮柴火。
光芒慢慢扩散。
照亮了满地的血污,遍布的尸骸,以及面色惨白的罗勇。
他还活着。
躺在血泊里,头枕着不晓得属于哪个的半截残躯,四肢都折成三折,脸上冷汗淋漓,偏偏把牙关绷紧了,一丝儿痛也不漏出来。
但当蓑衣人丢下柴火,起身到了角落的屠宰桌前,上头摆放着种种刀具。
切肉的,剔骨的,大小不一。
罗勇终于变色。
“好汉!”他的嗓子打着颤,“你的能耐,我罗勇服了!要钱,要名声,双手奉上。却要晓得我兄长是法王认下的子侄,你若杀我,便是杀法王儿孙,定与你不死不休!”
蓑衣人不为所动,仔细挑出把剥皮小刀,脚步轻快走向罗勇。
教他话语愈加急切,吐字太快以致含混。
“等等!好汉!大爷!有话好说。”
“你为何事而来?”
“东瓦子的曲定春?”
“文殊坊的阮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