仍旧像她幼时不慎跌倒,长辈温柔拍去她膝上灰尘,陆廷镇轻拍几下,他低下头时,章之微看到他黑色卷发中隐隐有一根银丝,颇为惹眼。
他竟然开始有白发了。
在陆廷镇视线下开卧室门并不是一个好的体验,就像在新山、她被那群印度仔抢走手提箱。这是章之微努力几个月才构建出的、独属于她的小房间,她唯一能遮风避雨的场所,如今被强盗礼貌地入侵。
他终于踏入。
房间不大,比陆廷镇为她做的那个衣帽间还要小很多,但这里全部都是章之微自己积攒、准备下来的东西,墙上是一种淡淡的米黄底、绿叶子花纹的贴面,木质地板,旁边放着拖鞋和一块儿干净的小长方形地毯,正对着这个门的是通往阳台的玻璃拱门和大窗户,墨绿色的窗帘挡住风雪,还有一张……看上去只能容下一个成年人的床。
章之微脱掉鞋子,换上拖鞋。
陆廷镇环顾四周,他什么都没说,也脱掉鞋,不过没有拖鞋让他更换,他只穿袜子,稳稳踩在章之微前两天刚清洗过的地毯上。
“我一直在找你,”陆廷镇说,“微微。”
章之微低着头,她还是很冷,冷到几乎站不稳,她有些头晕,从来没有过这样的疲惫。陆廷镇终于注意到她一直在发抖,他脱掉她被寒气入侵的外套,大手压在她额头之上:“怎么了?你很冷?”
章之微的牙齿还在发颤,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她只是……只是很冷。
她上山入林,小心翼翼地躲避豺狼虎豹,避开毒蛇害虫,终于找到小木屋,她点燃了好心人送来的柴火,慢慢地烤手,憧憬着等会儿就能烤熟的芋头。
有人推倒她的小木屋,踢掉她的柴火,踩烂她的芋头,还有可能会强X她。
陆廷镇把她抱到床上,他脱掉外衣,将衬衫解开,把章之微的手和凉凉的脚都放在自己身上,失而复得,陆廷镇不再在乎什么体面或者姿态,微微现在状况很不好,他担心自己吓到她,遗憾并无用,他已在竭力控制。
陆廷镇尝试用体温来温暖她冰冷的身体:“你这里怎么这样冷?”
她看起来很苍白,像随时会融化。
“这个房子不好,我们换一个,”陆廷镇温暖着她的手足,他可以不在乎这两年的欺骗和不告而别,只要微微健康地活着,那些东西他都可以不追究,他恨不得将章之微整个儿塞到自己腹中,将她融化在身体中,天天看着,日日守着,昼夜都望着,他声音低下去,是商谈的口吻,“我为你重新找个地方住,好不好?”
章之微没有出声。
陆廷镇可以认为这是她的默认。
于是陆廷镇的吻落下,像久未觅食的、刚开春的狼,一遍又一遍地亲吻着章之微的额头,鼻尖,脸颊,下巴。
章之微睁大眼睛,她眼中看不到对方,只有刺目的灯光,只有天花板上悬着的一盏灯。
为了迎接新年,瑞恩和合租的其他人一起帮她清理了玻璃灯罩,她不发一言。
当陆廷镇亲吻她唇时,她偏了偏脸,躲过,这个吻落在唇角,陆廷镇不满意,惩戒轻咬一口,不算重,只留下浅浅齿痕,章之微仍旧不可抑地发声。陆廷镇又觉失态,爱怜地轻吻齿痕,安抚疼痛。
陆廷镇重新搂住她,下巴抵她头顶,蹭蹭,终于低声说:“我很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