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廷镇抵达出事地点时,距离章之微失踪已经过去三天。
仍旧没有任何消息,只打捞上一些破碎的装备,有着血迹的布料,海水茫茫,如何能成功打捞上一个人。陆廷镇几日不曾安眠,闭眼就是微微在游泳池中恣意游荡的身影。
他不信微微已死。
没有尸体,这些破碎的东西什么都不能证明。
陆廷镇只信任自己眼睛看到的东西。
悲恸过后,他愈发清醒。即使难以入睡,陆廷镇思维出奇得冷静——冷静到即使现在有人用刀捅他,大脑也会抛弃痛感继续思考。
明明是潇洒清高胸有大志的人,接连三日遍寻无果,陆廷镇胡茬都冒出,他无心打理自己,只让人细细审问负责浮潜项目的所有人员。事情发生突然,陆廷镇派去的那几个人面有惭色,欲言又止。
陆廷镇抬手,示意阿兰处理这些人。
他不会对他们发火,没必要。
阿兰心领神会,准备离开前,又被陆廷镇叫住:“等等。”
“留着命,还有用,”陆廷镇说,“给你半小时时间,好好审审,审清楚,从之微来到吉隆坡后,她都和多少人接触过,打过几次电话,单独见过谁……都问清楚,一个也不能错过。”
阿兰停下脚步,他躬身:“好。”
灯光昏黄,并不算明亮,夜晚海风如惨声哀嚎,陆廷镇坐在木椅上,明灯下,他卷发浓密,投下轻微阴影。
陆廷镇侧身,问旁边的老四:“现在几点?”
“已经八点了啊……”换上干净衣服的章之微望着窗外,她擦着湿漉漉的头发,轻轻叹息,“原来已经这么晚了。”
窗外夜幕降临,热带国家的太阳,就连落下的也要比港城的时间晚。现在已经伸手不见五指,她现如今不在吉隆坡,也不在邦咯岛,而是柔佛——马来西亚人口最多的一个洲。
她现如今住在一家普通的酒店中,三层,房间不大,卫生间和走廊都有些阴冷、破旧,不过客房条件还可以,墙上刷着乳白色的涂料,有明黄色的画作来装饰,地上铺设有锃亮的木地板,工作人员也友善。
那位欠下巨额赌,博款项的教练已经顺利地带着钱财离开,他一身烂帐,自然乐意接受“死亡”和丰厚酬金,逃之夭夭。
章之微则留在新山,这个和新加坡接壤的边境城市,混乱,平民化,风景如画的岛屿,东南亚风情的野生丛林……这些对于章之微而言,都是新鲜感十足、热情的。
只是章之微如今不敢轻举妄动,一举一动仍需小心谨慎。
章之微先通过酒店的电话和夏诚明联系上,对方如今正在吉隆坡,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会在后天赶到这里,将一些新的身份证明交给她。
这些东西,大部分是夏诚明联系人做——背后是陆老板出钱。
拥有权利之人,最担忧不过大权旁落,子嗣凋零。陆老板迫切地想要一个继承者,无论是之前的那两个“仪”,还是其他女性,他只想要一个漂亮、性格温顺、没有什么脑子的人来做陆廷镇的妻子,早日生下下一任继承者。
章之微显然不符合这个条件。
陆老板不在乎孩子出身如何,但绝不能有一个二五仔的养父,更不能是自己家养出来的孩子,说出去□□理规矩。
养育这么多年,就算是个猫儿狗儿,也能养出感情,也正是因夏诚明拿了陆老板惯常戴的一串菩提珠来,才让章之微愿意相信夏诚明这个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