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梅主子那个败家行为,明明是一间书肆,却偏偏不卖书,还让人免费看,光他这几天瞧着,有几个人出来手上是拿著书的?不仅如此,书没卖几本,吃的倒是送了不少。这简直是要当活菩萨。
偏偏王爷还觉得这样的梅主子好,说她心中有大爱。好吧,也就他咸吃萝卜淡操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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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素素觉得自己最近做什么事都比较顺利。
从租宅子起她就感觉到了,不过她之前没租过什么店铺,听那常秀才说的像那么回事,也就没多想什么了。后来买了掌柜的,也就是牙行嘴里说的大户人家的管家,她也不知道大户人家的管家是什么样子的,她见过的管家只有崔祖安和宋海,宋海不常见,所以不熟悉,不过崔祖安确实是能干的,好像没有他不会的。但那是王府的管家,怎么能跟其他人比?但她这个只花了二两银子的管家,哪知道也能干的不行,凡是交给他的事,都能办的妥妥的,有时候梅素素只是随便提的一个点子,他就能会意,用起来格外顺手,梅素素时不时有一种屈才的感觉。
这人要是在现代,不说是个大公司的一把手,那日后前途也不会太差的。现在居然跟着她当了一个店长。梅素素一边为他叹息一边又因为占了大便宜而开心。
不过,最让她感觉到奇怪的是,还是在她第二本修仙文面世时,她已经做好了被喷的心理建设,不说清澜书肆看她不顺眼,那个姓孟的也不像是死了心的样子。果然,还没卖多久,坊间就传出墨斋九爷忘恩负义、见钱眼开的传闻,还说当初写话本子时那么多家书肆不搭理他,是清澜书肆看他可怜收了这话本,哪知书一红人就走了,如今在雅逸轩挣了钱又同样如此。传的有鼻子有眼的。
但还没等梅素素及时出手,坊间的传言就被打破了,突然传出墨斋九爷的新书有多好看,里面的世界光怪陆离、精彩纷呈,还有说墨斋九爷之前的江湖话本子在京都大卖,受人追捧。甚至还传出墨斋九爷之所以开书肆也是为了帮助那些家境不好的学子,给他们一个免费看书的机会……等等,将之前的流言蜚语全都压了下去。
梅素素心下怪怪的,不过没给她回味的时间,很快她便收到了孟府送来的请柬。姓孟的这次用的是按察使孟府的名义。
梅素素皱眉,最近坊间流传墨斋九爷此人忘恩负义,有了钱就立马抛弃主家的流言应该就是他所为。孟齐堂这是逼着她接招。虽然不明白是自己运气好还是有谁在背后帮她,这二者,梅素素倒是宁愿选择相信前者,毕竟她来扬州并没有多久,没什么根基,更没有什么熟人,除非是……梅素素脑海里映出狗王爷的样子,但很快摇了摇头,不觉得这家伙会那么好心。
运气这事玄妙的很,有的人一买彩票就中,有的人买了一辈子也什么都没得到,梅素素从来不觉得自己运气有多好。相反,她一直都觉得自己挺倒霉,走到现在这一步,全靠自己平日里的谨小慎微。所以这次她也不敢大意,冷笑一声接了请帖,她要看看这人想耍什么花招?
如今快要过年了,她正准备离开。她能跑四次,也就能跑第五次,反正她有经验。
三天后,梅素素带着林夏林冬去赴宴了。宴会时间是酉时,梅素素申时出门的,出门时天有些黑了,孟府在扬州城西街那边,是达官贵人居住地,梅素素租的宅子也属于西街,但此西街与彼西街还是有些区别的,隔着几十条巷子,坐马车也要两刻钟时间。
梅素素到的时候日头已经落山了,现在是十一月底,气温比较低,不过这边是南边,比北方要暖和不少,至少这样的天气梅素素是能接受的。她今天里面穿了一件深青色的衣袍,出门的时候在外面罩着白色狐裘,狐裘有点贵,所以这些天哪怕在家也天天穿,她没有什么好东西要留着的习惯,在她看来花了钱的肯定要穿回本。
孟府宅子比较气派,红色漆门大开,门口坐着两只石狮,檐上也挂着灯笼,灯光微亮。梅素素来的不算早,已经有不少马车停在门口,人来来往往的,衣着鲜亮。梅素素下了马车,林夏牵马跟着孟府的下人去了马厩,林冬则怀里抱着礼品跟在梅素素身后,梅素素走到门口时,将请柬递了过去。
孟府管家是个年纪比较大的老者,也不知是不是梅素素的错觉,梅素素感觉这人接过她的请柬时像是多看了两眼,然后笑眯眯对她做了个请的姿势,“张先生,里面请。”然后他扭头对身边的侍从道:“云字桌。”
“是”侍从点头,“先生请。”
梅素素对人客气颔首,然后跟了上去。侍从领着她一路七拐八绕的,最后到了宴客的客堂。
客堂里差不多已经坐了一半人,还有不少人正陆续进来,屋子里热闹,都是说话声。后世都说一个女人抵三百只鸭子,她觉得这话不对,男人说起话来也很吵。
梅素素被领着坐到了云字桌,她眼睛在厅堂里扫了一圈,目测差不多有上百桌的样子,这桌比较靠角落里,已经来了四个人,都是年纪比较大的,听到他们谈话,猜到这桌都是写话本子的。
梅素素坐下来后,她也不见外,直接从桌子上拿了一个空盘子,然后装了一碟子的点心和瓜果递给身后的林冬,“去找你哥玩。”林冬知道主子这是心疼他,嘿嘿一笑,“谢谢东家。”开心端着盘子走了。
旁边几个老头看了,有的脸上露出和善的笑,有的脸上神色嘲讽。
梅素素也不在意,直接拿起桌子上的茶壶,将自己眼前的餐具洗了两遍,毕竟她曾经干过下药的事,知道一些套路,小心些总是好的。转而又去拿花生瓜子干果吃。坐了一会儿,人就差不多来齐了,梅素素这一桌是坐满了,其中就数她最年轻,看着比较显眼,梅素素看了一圈,眼里带着深思。
另一边,于对面角落边缘一桌,姬长渊从梅素素进来后眼睛就没挪开过。他今晚是以商人身份来的,坐的位置比较偏僻,与梅素素隔了十几个席面,恰好是斜对面的方向,他这边灯光昏暗,几乎不显。目不转睛看着梅素素,眼里又气又恼,两手放在腿上狠狠握拳,努力克制自己将人抓来的冲动。他猜到孟齐堂会给素素送请柬,但他没想到这女人居然有胆子来。她是生怕自己不出事是吧?
孟齐堂是什么人?一个在官场上浸淫了十年的老狐狸,被她试探一次是意外,难不成她还以为有两次这么好的运气?
姬长渊气得眼里快要喷火,这女人半年不见,简直胆子越发大了。他身侧坐的是两个膀大腰圆的中年男人,这一桌都是商人,和其他桌上客人不同的是,虽然一个个吃的身肥体圆,但穿的都是细棉布袄子。商人不能穿绫罗绸缎,家里如何别人管不了,但外面还是要谨慎一点。
姬长渊今天也穿了一件黑色棉布长袍,他是北方人,而且去年一场大病过后,他又开始习武起来,如今这点冷对他来说并不算什么,尤其孟府今晚晚宴,角落里都是炭盆子,对他来说还有些热,所以进门后就把外面袄子脱了。
旁边两人忍不住多看了他两眼,原因无他,这人看着太过打眼了些,大家都穿的厚厚的,就他身着单薄的长袍。细看过后,又发现了些什么,毕竟是商人,最擅长的就是看人,然后就注意到这人虽然跟他们一样,穿着棉布,打扮素净,但人坐在那里就觉得气度不凡。忍不住开口找姬长渊聊天,先是问他做什么生意的,然后又暗中打听他家底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