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素素一路去了东街买菜的地方,这会儿早上天刚亮,东街上几乎没什么人,那仅有的几个人也都是跟她一样手里挎着个篮子出来买菜的,稀稀疏疏,直到到了买菜的那块地方,人才稍微多了一些,菜贩子都出来摆摊了,鸡鸭鱼肉蔬菜。。。。。。什么都有。
梅素素装模作样买了两把蔬菜、买了两块豆腐就走了,路过包子铺时停了下来,又买了两个肉包子和六个馒头。付了钱,一边吃一边走,悠悠闲闲的,在经过一处拐角时前后看了看,没看到人后赶紧闪了进去。
梅素素动作快速的脱掉外面套着的女子裙衫和袄子,然后拆掉头发快速用布巾绑了起来,又从菜篮子里掏出男子帽子戴上,弄好一切后,拿出包袱背在身上。换下的衣服扔在篮子里,篮子就放在一边了,偷偷朝外看了一眼,发现没人后才出去。直奔城门口而去。
梅素素到的时候,天色已经亮了一些,城门大开,已经有人开始进出了,梅素素拿出假户牒在手里,气定神闲走过去。她走近的时候,排在一个中年男人身后,梅素素注意到,守城的官差只是将户牒拿在手里看一眼,再看看人,一般就让人进去了。
梅素素户牒上的相关信息都是她自己预先想好的,再让算命的造假,样貌特征什么的,她都能符合的上。于是轮到她时,梅素素很是镇定的将户牒递上去,守城的官差见她是苏州人,多看了两眼,然后让她说一句苏州话,梅素素用方言说了一句官爷英俊潇洒。官差听了她的解释,笑了一声,“油嘴滑舌,行了,过去吧。”
梅素素嘿嘿笑了两声。人背着包袱出去了。
但她并没有走远,往城门外走了一段路,等看不到城门了才停下,看了看周围,又往前走了一段路,这边是城郊,附近都是水田,旁边还有一条河流,梅素素在这里停下。她沿着河流走了几步,然后找了个比较平坦的地方蹲下,拿出帕子打湿水后擦掉脸上的粉,水冰凉凉的,直接将她冻得打了个个激灵,梅素素不敢耽误,擦干净后便抱着包袱去了田里一处草垛子后面,又快速翻出包袱里的衣服换上。
如果她没算错,张寡妇差不多要在中午那会儿醒来,她必须要在张寡妇醒来之前跑掉,张寡妇醒来后肯定会察觉到不对,然后拿着她给的那封信去隔壁找余大哥,以余大哥那个性子应该会去报官,那么狗王爷也就知道了,或者狗王爷在张寡妇醒来后就知道她跑了。
以狗王爷的动作,肯定又会查到她办假户牒的事,接着去查城门和码头,等他发现自己早上从城门出去,那么便会将所有人手都转移到城门外搜索。刚才她出城门用的是吕晨这个身份,算命的若是靠谱一点,就能给她争取到一两个月的时间,这个时间足够她到达福州了,那时她便将从王府里带出来的东西换成钱,再折回去扬州。
而且她前两次出逃都是以男子扮相,这次她要反其道而行。
梅素素换上一身青色粗布棉麻裙衫,头发换了同色的布巾包住,上面插了一支木头簪子,然后从包袱里翻出铜镜和劣质的脂粉在脸上涂涂抹抹,不一会儿,容貌就被遮了七七八八,又拿出自制的炭笔,将眼距画的窄一点,眉毛粗一点,脸上还点了几颗痣。收拾一番,梅素素重新背上包袱往回走。
这次她用的是另一张假户牒。
官差对女子的检查要放松一些,看了梅素素一眼便让她进去了。梅素素进了城门后,直接往码头那个方向走去,这次有户牒,她搭上船轻松多了,给了钱,登记了名字,然后上了一辆南下的商船。梅素素拿了房间牌子,轻车熟路上了二楼左边第四间房间。
等了一个时辰左右,船开了,一点点远离码头。
梅素素趴在窗户上,看着渐渐远去的京都,心里才真正松了口气。
这个地方,她再也不会回来了。
——
午时,辰王府。
崔祖安从外面急匆匆跑进灵堂里,一眼望去都是白色,他眼尖看到站在角落处的晋王,赶紧悄悄走过去,等挨近了后小声道:“王爷,奴才有事要禀。”屋子里人多,怕让人偷听了去,而且也怕惊扰了辰王的亡灵,虽然他心里对辰王并没有多少敬意,但人都死了,心里还是有几分怕的,崔祖安不敢直言。
姬长渊皱了皱眉,看了他一眼,转身出去了。崔祖安看了眼不远处跪了三排哭泣的女子,叹了口气跟在后面。
两人走到一处没人的地方停下,姬长渊双手背在身后,沉声开口,“何事?”
崔祖安害怕地咽了咽口水,上前一步小声道:“王爷,那个……梅主子今早不见了。”说到这个有些心虚,将头低下去了。
姬长渊听到这话,似乎一时间有些没反应过来,皱眉扭过头看他,“你说谁不见了?”声音听着有几分不可思议。
崔祖安抬起胳膊擦了擦额头的汗,脸上都快哭了,“王爷,是梅主子。”说完将玉熙坊昨天下午和今早发生的事详细陈述了一遍,完了补充道:“奴才接到消息后赶紧派人去查了,有人在东街拐角里发现了一个装着衣服的菜篮子,里面衣服经过那个寡妇对证,就是她的,梅主子应该是今早走的,有人看到她今早去买菜了,还买了包子馒头。”
姬长渊听了这话,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放在身后的手握成拳头。他忍了忍,额角青筋直跳,最后咬牙切齿道:“不是让你多派几个暗卫吗?”
崔祖安头垂得更低了几分,急忙回道:“派了,昨天下午又增加了四个暗卫,一直都在梅主子院子周围看着,但谁能想到……梅主子。。。。。。会换上那个张寡妇的衣服出来?还在人家家里睡了一觉,您都不知道,梅主子昨晚从自己院子里出来时,还朝旁边呸了一口,一副小人模样,暗卫们说昨晚他们看到后还担心梅主子被人骗了,想着之后要不要想法子提醒一声,待看到那寡妇回家睡下后他们就没多管了。”
要他说,这梅主子实在是狡猾至极,哪怕是换做他,他也不会觉得这个“表里不一”的人是梅主子。别说多派几个暗卫了,就是多派几十个,那也没用啊。
姬长渊心里憋闷不已,昨天才见的面,今天就跑了,她这是躲着谁再清楚不过。也不知道她哪儿来的这么多鬼主意,一次比一次会跑。
心口发堵,一肚子火气更是无法宣泄,不过生气之余还有担心,如今随着老二一死,朝堂更加波诡云谲,据说父皇昨日听到消息后当场吐了口血,往日不见父皇对老二有多喜爱,没想到死了倒是念起这是他儿子。姬长渊紧锁眉头,他现在分身乏术,若是在外面出了事,他担心顾及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