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长渊嘴里还在说着迷糊话,声音低了很多,但从口型看,她没有听错。眼里震惊难掩。
崔祖安从外面进来就看到了这一幕,突然不知道说什么好。他眼睛落在两人手上的荷包,这是当初梅主子为王爷绣的,王爷当时嫌弃丑,但私底下却宝贵收着,前几天王爷晚上睡不安稳,嘴里不停唤着梅主子,他便自作主张将这荷包拿过来给王爷,没想到王爷手里握着这荷包后,人就渐渐安稳下来了。
崔祖安上前一步,低头敛眉道:“侧妃娘娘,王爷现在需要休息。”虽然态度客气,但眉宇间的神色却少了几分敬意。
林幼薇僵硬将头扭过来看他,脸上的神色还没来的及收回去,难以相信、震惊,和丝丝怨毒交织在一起,面部看着甚至有几分可怖。
崔祖安愣了下,不过很快就垂下眼当作什么都没看到,态度也相当坚决,上前一步,逼着她离开。林幼薇只觉浑身冰冷,她深深吸一口气,让脸色恢复平静,然后逐渐转为冷漠,她什么都没说,站起身往外走。脚步有些快,带着几分落荒而逃。
崔祖安将人送到门口才转身回去。以前他还不明白王爷为什么会喜欢梅主子,这几天突然间好像明白了什么。
和府里其他人比起来,梅主子看似贪心俗气,喜欢大金镯子,喜欢锦衣华服,嘴甜会讨好人,其实真正说起来,她反而是最无欲无求的那个,面对王府的荣华富贵,她说走就走,毫无眷恋,一次不成功还有第二次,聪明、狡猾、隐忍、还有一颗不贪婪的心……
相比较而言,林侧妃则要逊色很多,她虽然看着冰清玉洁、不染俗尘,但面对王爷的好、王府的富贵,却从来不拒绝,她最初不愿接受王爷,但却从没想过离开王府,离开这个富贵窝。
或许一开始王爷看不出来,但时间久了,王爷心里也是有数的。而面对梅主子的逃跑,王爷心里虽然愤怒无比,但同样,也让他越陷越深,因为梅主子并不贪恋他尊贵的身份和他身上的那些富贵名利。
崔祖安进了屋后,就看到晋王已经醒了,人坐在床上,脸色苍白。他面上惊喜,“王爷,您醒了?”
姬长渊点点头,虽然生了一场大病,身体有些虚弱,但他毕竟习武多年,这会儿人清醒过来,也多了几分精神。握拳放在嘴边轻轻咳嗽两声,还有心思问了一句,“这几日府里府外如何?”
崔祖安不敢隐瞒,上前一步,将这几日王府发生的事说给他听,府里倒是没什么可说的,梅主子不在,整个王府里好像都跟着安静下来了,连崔祖安都有些不大习惯。如今林幼薇管理着后院的事,底下人都以为这位是王爷的心头好,哪里敢得罪人,倒是相安无事。
“不过这几日太后娘娘身子似乎不太好,太子殿下亲自前去服侍,晚上还守夜,听说人都瘦了,朝中的事他也不管,倒是辰王殿下这些天动作有点多。”心里对太后娘娘护着太子殿下的行为有些不满,什么身子不太好,年节的时候看着比宫里妃嫔精神还足,不就是想给太子脑袋上扣一个孝的好名声吗?
姬长渊扯了扯嘴角,脸上露出一丝嘲讽神色,平静开口道:“将林幼薇藏在孤府上的事暗中透露给太子。”
崔祖安愣了愣,一开始没明白他话里的意思,随即心里大惊,林幼薇身份是圣上默认的,透露给太子知道,既可以离间太子与圣上的父子情,还能引起太子猜疑,猜疑沈府和他的落难是王爷背后搞鬼,还猜疑他家王爷知道了什么,这样太子势必等不及而有所动作。而只有太子动了,他家王爷才好将人连根拔除。
崔祖安心里感慨,只要不涉及男女之情,他家殿下的心计是无人能及的。
不过转念又想到,王爷要将林幼薇透露给太子殿下知道,这无异于是将林幼薇暴露在人前,将人陷于危险之中。但想了想,他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若不是有他家王爷,林幼薇现在恐怕尸体都不知道在哪儿,好吃好喝了这么久,也该有点回报了。
崔祖安撇开这桩事,又犹豫说起上次上元节的事,“王爷,上元节的事查出来了,梅主子身边的丫鬟承认被韩侧妃那边收买,在人枕头下找到一百两银子,两人都认了。”“不过奴才查到,梅主子身边的丫鬟和郑夫人身边的丫鬟是同乡,有人看到郑夫人身边那丫鬟找过来几次。”
说起这个崔祖安都想笑,也不知道谁想出来的蠢主意,真当他们是吃素的不成,这么漏洞百出的嫁祸难不成他们都看不出来?王爷好歹是刑部尚书。
姬长渊眼神倏然一冷,“将那丫鬟当着郑氏的面打死,并将素……她身边的丫鬟打三十板子给郑氏送过去,日后就留这个丫鬟伺候她。”
崔祖安垂下眼,这简直比杀了郑氏还残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