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喻年离开以后,他做了一场梦。
不可言说的梦。
喻年不再是躺在他的对面,而是躺在他的怀里。
这个梦让他心绪压抑,前二十年的平静像是一夜坍塌。
到了餐厅里,他也不知道怎么面对喻年。
就像此刻,坐在这狭窄的摩天轮里,他表面不动声色,心里却如坐针毡。
他从没有这么希望走得快一点,再快一点,好把他从这个充盈着喻年气息的牢笼里释放出来。
可他内心深处,又好像一个声音在说。
慢一点也好。
最好慢到像一场梦,永远也不用醒。
。
眼看着摩天轮就要升到最高点了,喻年低着头,看向自己的脚尖。
他跟祈妄的脚尖相对,稍微踢一下,就能碰到祈妄的鞋子。
祈妄这双鞋是跟他一起买的,那天祈妄给他买衣服,逛街到最后,祈妄给自己也买了一双。
很便宜。
170。
还没祈妄那天给他买的衣服零头贵。
这是三楼鞋店里最简单的白色球鞋,没什么设计感可言,在大街上随处可见,就像祈妄其他的衣服,清一色的基础款,只是因为祈妄肩宽腿长,脸又好看,穿什么都堪比模特。
喻年情不自禁拢了拢外套,他今天穿的就是祈妄给他买的那件黑色外套,很修身,却也很暖和。
他不由抬头望向祈妄。
他的视线太滚烫,以至于祈妄也不得不看向他,问他,“你看什么?”
喻年没有立刻回答。
他的脚在地板上点了点,他又垂下眼,跟祈妄说,“我在想小谷说的话,她说得也没错。摩天轮这个地方是很适合告白。”
这句话一出,祈妄的呼吸都凝滞了一瞬。
他看着对面的喻年,喻年埋着头,脸都隐没在宽大的衣领子里,只露出半张脸。
喻年仍旧盯着自己的脚尖。
他又继续道,“祈妄,我没有跟你说过吧,其实我有个暗恋的人。”
“他……对我很好,长得很英俊,手很漂亮,做咖啡也很好喝,看着凶巴巴的,实际上却细心体贴。有一回我半夜想吃红豆糕,他嘴上说我麻烦,可是下夜班的时候,却为我跑了三条街买了过来,他说我是小孩子脾气,却又不自觉地照顾我,我惹祸也好,做错事也好,他都不跟我计较。”
喻年说着说着,都笑了起来。
这笑声很轻,烟雾一样消散在逼仄的摩天轮内。
他抬头看着祈妄,眼神澄澈如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