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飞尘起身,回到和安菲并肩坐在一起的状态,看向整个永夜的星海汪洋。
良久,郁飞尘扳过安菲的肩膀,吻了一下他的额头。安菲伸手抱住他,轻抚般顺了顺毛。郁飞尘又低头去吻他嘴唇,没有索取别的什么,只是轻轻的吮吻,安菲启唇回应他,像无处不在的温水。
郁飞尘的愿望就是与安菲之间的现在,从没有更改过。他从来也只要此时此刻,这就是虚无缥缈的现世里唯一的真实。
利维继续游走,很久以后,前方忽然传来淡淡的异质感,新月信物上泛起一层朦胧的光晕,他们到达了月君的世界。
月光驱散了逐渐升起的迷雾,月君的领地外围设有重重疑阵,外人如果误入此地,将被无穷无尽的阵法永生囚困,但他们持有信物,就可以从容进入。
利维悬停在外围,巨大的身躯在云雾中成为整个世界的幕景,而郁飞尘与安菲落在一片无限苍茫的大地上。
远古而来的风在这片大地上吹拂,非夜非昼的天空上,从天际最左到最右依次排列着十一轮巨大的月亮,它们缓缓轮转,组成一幅完整的月相。
地面并非土壤,而是某种混沌的巨石,上面隐约有些看不清的图案和纹路。就在这样一片旷远的世界中央,有一棵了无生机的枯树。干枯的树干和衰败的枝条下,一个广袖宽袍的人静坐着,一双温润的长目,气质沉静。一道黄铜阵卦盘在他面前静静悬浮,正是月君。
月君目光坦然平静,看向他们。
“你们来了。”他说,“请坐。迷雾里一别过后,两位好像都改变了很多。”
其实在迷雾之都里他们也仅仅只是有过照面,没有真正交流过。但是在足够敏锐的存在之间,即使只是一个照面也足够了解很多。
这位月君说话文绉绉的,不过这也正是安菲擅长的交流风格。
“月君看起来倒是没有什么变化,”他在月君的对面坐下,微笑回道,“是因为对一切都早有预料吗?”
月君为他们各添一杯茶水,泡茶的材料似乎是一种形状奇异的细长花瓣。
“虽然我不像冕下身边那位司掌时间的神官一样,可以预知未来,但永夜里陆续出现的征兆也足以让我明白,最终时刻已经快要到来。”
墨菲确实可以预知未来,可惜只要时间还没有走到尽头,他看到的都是一些中途产生的片段。郁飞尘对他这种把过程当做结局的态度一向不很赞成。
在迷雾之都的后半段,大家被迷雾之都筛选,分门别类进入适合自己的副本,他和安菲、克拉罗斯、墨菲、方块四这些不怎么完整的人走在一起,而月君似乎是和命运女神、温莎被分到了同一个副本里。
命运女神操纵虚无缥缈的命运线,温莎能够洞察事物的本质,因此月君的本源大约也是这种玄而又玄的东西。郁飞尘决定把一切交给安菲。
安菲:“我也相信最终的时刻就要到了。阁下觉得,它会是什么样子?”
“它是什么,或许是取决于两位冕下能做到什么吧,”月君从容看着他们,“这也是我邀约两位来到这里的唯一目的。”
他的目光转向另一边。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苍茫的雾气后是一片开阔的原野,原野上零零散散分布着简单的草舍石屋,人们在其间生活,穿着看不出时代和风格的服饰。
这里有土地,有河流,背后是一片古老郁郁葱葱的山林,有动物在其中出没,最古老的几棵树上刻画着月亮图腾。
“土地可以用来种植,山林可以用来狩猎,有些树上会结出很好的果实,我的子民就是这样生活,”月君凝望着那里,缓声说,“每一天,他们有半天在外面度过,回到家里,他们会聚在一唱歌,或者谈笑,他们也会煮茶、酿酒、制作器物。圆月走到天空正中的时候,他们会生起篝火,在月光下跳舞。”
“我的子民很少,他们的生活也很简单。也许相对两位冕下的永昼来说,他们只是几粒尘沙。”
安菲认真看着人们在原野上安然闲适的生活,说:“没有什么是尘沙。”
像是得到了心中的答案,月君温和微笑了一下:“我的世界是很平常的世界,但就像冕下所说,没有什么是尘沙,他们之于我,很重要。所以,我也会希望,在轮回走到终末的时候,他们能有一个好的结局。”
郁飞尘看了安菲一眼,安菲也无奈地对他弯了弯眉眼。
他就说了,月君喊他们来是要送世界的。
作者有话说:
膝枕是好文明(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