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浔把人打了一顿,也只多留了一天,就匆忙赶时间走了。
他没打得多重,周昫也就当时疼,过后又立马生龙活虎地提刀上阵。
去年雨水太多,今年却是一点雨都没有,暑夏闷热得厉害,声声蝉鸣,更叫得人心头烦躁。
勤政殿里置着一大盆冰山,使得屋里比外面凉爽几分。
宣德帝盘腿坐在凉榻上,将手上的折子一合,不悦地掷到桌上:“这么吵,都怎么当的差?”
满殿的人尽皆一骇,倏的全跪下了,一室之内噤若寒蝉。
“奴才该死,圣上息怒。”胡内侍叩着首,“奴才这就去叫人,把外面的鸣蝉都粘了。”
宣德帝哼了一声,不置可否,在胡内侍将要退出去前喊住了人:“陆浔呢?来了没有?”
胡内侍躬着身:“陆大人已经在偏殿候着了。”
宣德帝喝了口茶,又按了按额角:“传他进来,其他人都退下吧。”
陆浔在偏殿候了好一阵,那边没有冰山,他穿着官袍,内衫已经湿了,踏进勤政殿时被屋中的凉意激得一颤。
宣德帝一手握着珠串,目光垂落在方才那份折子上,并没有看他:“大理寺的折子朕看了,户部贪污税银的事,是你去查的?”
“是。”陆浔俯首应声。
“呵。”宣德帝冷笑一声,目光陡然转厉,咬牙道,“五分之一的税银啊,他们怎么敢的!”
砰的一掌拍在桌上,震得茶盏哐当作响。
宣德帝骂道:“这两年农时不利,陇西又战事频繁,户部叫着没钱叫了这么多年,他许府倒是富得流油啊咳——咳咳咳——”
陆浔见他气急而咳,又俯首道:“圣上,保重龙体要紧。”
宣德帝抬手止住了他的话,喘顺了几口气,又做了个深呼吸:“老四呢?他匪患除得如何?”
“京西到京南一带都清得差不多了,就是东面的山上还有几处顽抗的,怕是要到秋末才好说。”
“秋末……”宣德帝盘着佛珠的动作停了,“税银的事不要声张,你回去替朕理一份折子,把户部这些年干的事都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