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谦微笑着,没说话。
临出院子前,他回眸望去。
邵安的屋檐下,邵思昌与邵平并排而立,冷冷看着他。
邵府八月的天比腊月还寒。
邵思昌见两人走远,这才愤恨回头,看着琢磨药方的王崇古:“你怎么和他走在一起去了?你知不知道那是个老狐狸,佞臣!”
“唉唉,说佞臣就过了啊。”王崇古捋一把胡子,“两广是人家一家打下来的,云贵也是人家杀进去的,你这时候说人是佞臣,那你先前怎么不把这些地界都忽悠下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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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邵思昌撇嘴,“地方割据,还忽悠他们呢,我进去用不着说话就得死。”
“看,我还以为你不知道呢。”王崇古提笔蘸墨,改两味药,“可不能过几天太平日子就忘了之前什么凄惨模样,一边吃饭一边骂娘怎么行。”
邵思昌揣着手,没法反驳他。
“是吧,沈谦那个人,抛开是个老狐狸之外其实也没那么不堪,那是真能办事的人,不说远了,就说眼前,若是把你家俩儿子送去断盐案的话,你觉得他俩行么?”
行个屁。
邵思昌没吭声。
王崇古笑起:“你啊,对付这种乱世出来的重臣,你想动他那得讲方法。”
邵思昌又看看他:“你这到底站在哪一边的啊?什么章程啊?”
王崇古吹一下未干的墨迹,笑道:“哪边都不重要,我是真心实意地提醒三位,就算现在想刀了他,也得静待时机。他根本不在意我会不会说这些话,亦或者我是不是站在邵家这边的人。”
“就算我们全都联合起来了,你觉得他怕么?”王崇古把方子递给邵思昌,“他家什么毛病,你俩儿子不清楚,你还没数么?”
说完,他收好药箱,拱手拜别。
邵思昌看着方子上的字,半晌没说话。
“爹,楚阳郡公家还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毛病啊?”
“嗯。”邵思昌点头,把方子放在邵平手里,低声道,“对面越疯,他们越狂。当年战云贵的时候,一万残兵对八万云贵地方军,三天三夜,不接降,把人杀到跳崖投河,无一幸存。”
他竖起手指,补了一句:“时年不满十岁的沈谦,那时候也亲历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