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人之时,卢总管神情如何?”
探子回想后,精准的形容:“笑逐颜开,很是……谄媚。”
孙氏与太后心照不宣的相视一笑,卢英是皇帝的心腹,他的态度完全能说明皇帝的态度,太后此时更加确信谢珺这步棋走得不错。
抬手让探子下去领赏再探,太后这才对孙氏说:
“看来今晚之后,有些人就该滚出后宫了。”
只要想到那出身低贱的商户女回到宫中,看见谢珺陪伴在皇帝身侧时的神情,太后就觉出了一口心头恶气。
孙氏敛目赞道:
“太后说的是,有些人确实太得意了,老天总是有眼的。”
“哈哈哈哈。”太后舒心大笑,丝毫没有听出孙氏话里包含的真正含义。
孙氏不动声色的上前:
“今日的高兴事可不止这一件,太后可还记得妾身与您提起过的长春班?”
太后对此有点印象:“你是说那个班主叫红莺的戏班子?昆字戏腔享誉大江南北的那个?”
“正是。妾身花了好大的功夫才把他们班子请到京城来,此刻正上好了妆容在宫外候命,只需太后一声令下,即刻便能入宫为太后献唱。”孙氏恭谨请示。
太后今日心情很好,想着反正要等昭福殿那边的消息,不如边听戏边等,也算全孙氏一个面子,便应允下来。
孙氏请苏嬷嬷拿着永寿宫的牌子,让贴身侍婢随去宫门领人,竟是个近百人的大戏班,宫门守卫原是极力阻拦的,但苏嬷嬷是永寿宫的掌事姑姑,又有太后赐下令牌,宫门守卫实在不敢放行,便速速派人去御前请示,得了大内总管卢英的令,让宫门放行。
半个时辰后,永寿宫的戏台前摆好御膳,孙氏亲自伺候。
红莺班主一开嗓便吸引了太后注意,晚膳只随便用了几口便叫人撤下,倒是在戏台前听了许久,直到华灯初上、夜幕深深时才停歇。
这个时间宫门已落锁,太后便让人收拾了一座偏殿供戏子们过夜,孙氏则随太后去永寿宫安歇。
夜凉如水,月上枝头时分,太后终于如愿等到昭福殿留宿崔氏女的消息,带着满心欢喜就寝。
孙氏被安排歇在东侧殿,房内烛火熄灭,可原本应该入睡的人却不曾歇下,反而在黑暗的房中焦躁踱步,时不时走到大开的南窗前望向漆黑一片的天际。
日前收到王爷的信,说禹王府的兵力已分布在京城内各处,如今只等宫中信号。
只要谢珺成功让皇帝服下药,皇帝必死无疑,只要皇帝一死,禹王府隐藏在暗处的兵便能立刻踏破宫门,改天换日。
为了这个,她今晚不惜以身犯险,若谢珺成功,她便与王爷里应外合,那些入宫唱戏的刺客,此时应当做好准备;若是谢珺不成功,那王爷便会更改计划,今夜只当无事发生,明日她便照常以戏班的身份将刺客们带出宫。
也不知谢珺那边进行得怎么样了。
孙氏心中其实很没有底,虽说王爷抓了谢珺在宫外的丈夫做威胁,可谢珺跟皇帝毕竟是青梅竹马,若谢珺临阵倒戈,或者一时心软,让皇帝逃过一劫,那王爷岂非要空欢喜一场,自己也可能会遭受连累。
又或者王爷事成了,他真的会如承诺般让她做一个有封号有食邑的国夫人吗?若是王爷出尔反尔,她又当如何?谢家会不会因此而被彻底清算?届时她是救还是不救?
孙氏的脑中混乱不堪,各种想法层出不穷的冒出,而就在她的焦躁快要登顶的那一刻,昭福殿上空无声无息的飘出一阵袅袅而上的白色青烟。
那是谢珺的信烟,她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