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在门外发呆的胡大监慌慌张张地扶着帽子跑了进来,紧接着又急急忙忙地往太医署的方向跑去。
这趟差事虽然累,但胡吉祥心里边儿还有些幸灾乐祸,不知道哪个蠢蛋王八敢对着皇后娘娘下手,平日里看着陛下对皇后那紧张样儿,哎哟,有人要倒霉喽!
最近一直很倒霉的胡吉祥想到之后有人会比他更倒霉,忍不住乐了。
周太医迈着老腿儿走来时,看了一眼走在他身边的胡吉祥,笑呵呵道:“大监这身子,有些虚啊。”
说完,不理喘得跟个破风箱似的胡吉祥,自个儿进了昭阳殿。
陆峮叫他去瞧瞧那盅药膳里加了什么东西。
周太医低头去嗅,虽说经过一段时间的熬煮,里面药材气味混杂在一起,但对于周太医这样经验老道的医者来说,还是轻而易举地嗅出了其中一丝微妙的不寻常。
他放下药膳,对着肃容坐在榻上,俨然处于发怒边缘的天子拱拱手:“回禀陛下,药膳中加了白楠藤。此物药性寒凉,虽可平热疏络,但因其药效过于霸道偏寒,如今已经极少使用了。这味药材若是用在娘娘身上……只怕会败坏了娘娘的身子底子,今后在子嗣一道上,便要艰辛许多。”
周太医说得慢,就怕措辞太直接,会直接引爆天子的怒火,连带着把他这把老骨头也给烧坏了。
子嗣。
陆峮握着崔檀令手的力道不自觉加大了些。
周太医说完这番话的下一瞬,他就明白过来背后是谁在捣鬼了。
不让娇小姐有他的孩子,皇后无嗣,就能顺理成章地要求天子广召秀女入宫,绵延后嗣。
这样他们就能将承载着家族后望与野心的人塞到他的身边。
可他陆峮是人,不是那群吃了睡睡了吃逮着谁都能发。情的猪。
就算他这辈子与娇小姐没有孩子,他也不会让别人出现在他身边,伤了她的心。
崔檀令咬了咬唇:“郎君……”
她看着他,他气得来额头上青筋迸起,脸色亦是冷得可怕,胸膛起伏又快又猛。
这是气得狠了。
陆峮低下头来摸了摸她的脸,声音像是春风化雨,一瞬间就柔和下来:“没事儿。明日不是要回娘家给岳父庆祝生辰?我陪你一块儿回去。”
这是早就说好的事儿,陆峮再说一道,也是想让她安心。
她担忧的不是不能回家这事。
但看着陆峮望向自己的眼神,崔檀令又点点头:“不许再生那么大的气了,伤身。”
那样子看得真吓人。
陆峮一愣,握住她的手轻轻摩挲一下,答应下来:“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