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几日,周威和许管事一票人也辗转赶来香港,他们一来便各司其职,忙前忙后,偌大一座冷清的宅邸,转眼间又恢复了上海时期的那份热闹。
这一来,邝志林便可以放心出发去南洋主持陆老太爷的丧葬仪式了。
原本该由陆世澄亲自回去操办的,但“不巧”的是,陆世澄刚因为保护陆家财产不落入日本人之手受了枪伤,马上动身的话,难免会引起伤口恶化乃至全身感染。
战时,本该一切从简,何况南洋族人也担心,万一路上再出什么意外,陆家相当于一个主事人都没了,活着的人总比死去的人重要,兼之如今是民国新社会,也不讲究过去那套繁文缛节了。
于是,都力劝陆世澄千万别妄动,在大家的一致反对下,陆世澄便勉为其难委托邝志林代替自己回南洋,到新加坡后,再由邝志林联合族中颇有威望的几位老人共同操办丧仪。
这番安排,彻底解决了闻亭丽心里最大的担忧,她不知有多害怕陆世澄来回奔波导致伤势加重,也恐惧他回去的路上遭遇突袭或是战乱,这下子她的心情放松下来,愈加跟陆世澄形影不离。
但她也知道自己最多再偷闲几日,就得回公司理事了,而陆世澄这一回来,陆家许多事务又重新上了正轨,每天都有大量的电话打过来请他的示下,每日里更有无数的拜帖送到陆公馆来。
这天大夫过来复诊,确认陆世澄伤口已经痊愈,晚上闻亭丽对陆世澄说:“明天我就回九龙塘了。”
陆世澄躺在床上,头枕着双臂,就那样看着她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今天一整天他都没提结婚的事,这会儿听见这话也没什么反应,闻亭丽心里正怙惙着他到底哪里不对劲,就听见他说:“我在九龙塘再买幢房子,等我们结婚了以后,我就跟你一起住到那边去。”
又来了,她笑着回头望向灯光下的他,因在养病,这些日子他甚少穿正装,这会儿他系着一件长睡袍,躺下来的时候,腰间的绑带松松地垂在一边,睡袍里头穿一件宝蓝色的睡衣,领口也是敞开着的。
她不由得多看了几眼,他一下就意识到了她的目光,不紧不慢将自己松垮的睡袍重新系好,这一来,他又变得“严严实实”的了,连里头的睡衣领口都被挡住。
系好后,他重新头枕双臂,两眼直视着她。
他不给她看。
幼稚。她作势要走,他翻身下床将她拦住,低声在她耳边说:“除非我们结婚。”
他竟用他自己的身体来诱惑她答应结婚,她脸一红,甩开他的手,他却牙疼似的“啧”了一声。
“碰到伤口了?”她吓得忙问。
“下午教小桃子打网球的时候不小心扯到了,准是撕开了,你帮我看看。”他的表情不似作伪。
她急忙解开他上衣最上面的两粒扣子。明明什么事都没有,她瞪他一眼,瞪归瞪,却没再帮他把衣扣重新系好,陆世澄的身体散发着一种危险的气息,像电流,通过她的指尖直达到她心里。逐渐地,两个人的神情都开始变得不太对劲,他盯着她的样子俨然猎人要狩猎,她的眼睛也黏糖似的在他身上瞄来瞄去。
那是一种令人意乱情迷的气息,再待下去她非要管不住自己不可。
她从他的房间里跑开了。
可是回房洗了个澡之后,她忽然下定了决心,又过来找他。
陆世澄也刚洗完澡,开门时还在用白毛巾擦头发上的水珠,闻亭丽用两只手抵住他的胸口把他往里推,顺便用脚勾住房门把门一关。前头她已经亲眼确认过了,他的伤口彻底好了。
陆世澄被她一路推到了床边,嘴里说:“这是要做什么?”
“别动手动脚的。”他试图保护自己衣领。
“你要用强吗?”
可当她开始一粒粒解他的睡衣纽扣时,他一下子就吻住了她的唇,当她开始咬他的耳朵时,他索性将她抱起来放到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