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纯如攥着那裙裳的手指愈发用力,忍了忍,什么也没说。
她如今靠不了旁人,只能靠自己。
何纯如捧着衣裳关上房门,看着温暖舒适的屋内终于沉沉叹了口气,处在极度恐惧的这几日里满心都是焦灼绝望,如今勉强保住性命,她竟是忍不住想哭,拖着步子走到梳妆镜前,看着镜中身着嫁衣狼狈的自己,紧攥成拳,指尖掐进掌心,缓缓滑坐在板凳上,心情沉重屈辱,百般难以言喻,像是被褪掉了一层皮。
她眼底渐渐溢出屈辱不甘的泪水,掌心被掐破滚出一滴滴血珠。
她何纯如……一定……还能翻盘的。
……
窗外夜朗星稀,寒风依旧冰冷刺骨,却不似雨夜那般凛冽。
扶云卿抱着破晓剑,坐在皇宫望月亭的屋顶之上,眺望陷入兵变内乱的京城。
若是往常这个时辰,寻常人家刚吃完晚膳,夜市必定热闹非凡,远远眺望,便能看到无数星星点点,彰显着京城的繁荣太平。
可现在……
京城像是陷入死一般的沉寂,黄昏刚落下,夜幕刚刚四合,家家户户房门紧闭,不敢点灯盏,唯恐引来叛军。
宫变战乱容易引起流民与匪患,也有不少居心叵测之人趁乱发国难财,眼下何晋纬的兵马与城中兵马打的不可开交,京兆府自顾不暇,根本很处理那些抢劫案,寻常百姓们也只能一而再再而三地降低存在感,生怕被人盯上。
何晋纬有十五万兵马,将整个京城围困如囊中之物,虽说皇宫储备粮草很充足,不至于出现饥荒,可扶云卿的追天营、雷焰营一半人数在坞城,只带一半人数班师回朝,加上禁卫军、御林军、杂散衙役、锦衣卫,拢共不过十万。
十万对十五万,胜算比较渺茫。
谁能想到何晋纬布局如此宏大,竟悄无声息趁他们在坞城打仗之事,就已经开始布局……
扶云卿他们要在江安州十万兵马赶来救援之前,稳住局面,保住皇帝与文武百官,如果在江安州兵马没来之前,何晋纬便杀破皇宫、杀了皇帝,那么——
这大祁国便算是完了,彻底要改名换姓!
届时,扶云卿宋文晟江行危等忠臣良将也无力回天。
皇帝派兵传信到江安州,再等江安州带兵支援,一来一回最快也要十天,稍慢则要半月。
扶云卿能做的只有守住皇城,撑到江安州兵马赶来。
她明眸里目光沉沉,似有轻叹声从嘴角溢出。
……
月色霜白,京郊后山,山脉连绵环绕着半座京城,驻扎数万人的军队。
何晋纬选址很明智,将叛军驻守在离皇宫最近的后山,进可直接攻打,退可直接藏进后山。
后山庞大险峻,形成自然阻碍,翻过此处便能直接逃向宣州,宣州地势复杂,山峰重峦叠嶂、迷路艰险,逃到宣州就是何晋纬的老巢,便如泥鳅钻进泥塘里,根本抓不到。
此时,何晋纬正在一处农家宅院的书房里。
四周戍守无数带刀精兵。
书案上整理摆列着摊开的各类军事布防图、京城地图、皇宫地图,还有一摞七七八八的密信,不断有心腹推门而入,跪地回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