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人马车来往不息,萧沉韫一身靛蓝云纹挑金长袍,墨冠束发,端坐在马车内闭目养神。
苏南枝上朝之前,他曾告诉过她,他今日会回大庆。
不知道苏南枝是否会来城门之上送他。
有时候,人们总以为这次分别还有能下次再见,却孰不知,一次分别便是永远的诀别。
起初,他们只当这是一次还会再见的分别,可等日子越过越久,春来秋去、寒来暑往,青丝熬白了长发,等不来一次相见时,他们才真正意识到,原来那次分离,竟是永远。
紧闭双目的萧沉韫,浑身僵硬,神色不自然极了。
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紧张。
他怕,这将是永远分离。
他等了许久,从早晨等到午时,露水被日头蒸发,连来往行人也渐渐变少,在等了两个时辰之后,南北城忍不住观察天色后催促道:
“王爷,若我们再不走,天黑之前就赶不到下一个城池,要在郊外过夜了,如今虽是草长莺飞的春盛,可也要当心倒春寒。”
萧沉韫深吸一口气,缓缓睁开眼,他将手轻轻覆在心口上,感受到一阵阵的心悸。
他,怕。
车外每路过一阵脚步声,他都希望是她。
可很遗憾,不是。
谁说分别一定要在大雪纷飞的冷酷之日,也有可能是平凡普通的一个午后,普通到日月照旧东升西落,挑担郎仍在吆喝,城门行人来往如织,天地热闹,人间喜庆,他们都有美好的未来,却不是共同的美好未来。
我是我,你是你,却不再是我们。
萧沉韫明白了她的选择。
可他还是会觉得很遗憾。
没有大吵大闹、没因仇恨而诀别,他们只是各自选了一条路,所以才东奔西走、分道扬镳。
没有歇斯底里,只有和平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