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上,李锦轻笑:“而当时的太子李牧,就等在三公里之外,当时的太子妃岑氏,则挺着六个月的肚子,在一个叫梵音的侍女护送下,艰难离京。”
那一天,一直从太阳升起,等到星夜又至的李牧,不会知道自己的身后,大魏的京城里,尚未定罪,也不见圣旨的东宫众人,也和岑家一样,在李义开口之前,就已经进了大魏的天牢。
直到他自己被关进囚车,戴上镣铐,李牧才恍然意识到,自己入了一场夺嫡之战的局。
“在行宫里,苏婉莹受到舒妃胁迫,声泪俱下的讲述了欺君的假证词。”李锦平淡的说着,“又因私运铠甲有严诏和萧辰的作证,谋反一事几乎板上钉钉。”
他回眸,看着李景,话里有话:“可列位大人以为,此事到这里就结束了么?”
李锦的声音大了几分:“到这里!才只是他双手染血的开始!”
“李景,到底是谁给你的胆量,让你敢半路劫杀发配边疆的废太子?”
李锦咬牙切齿,压抑了六年的情绪,再也无法维持表面的平静,霎时间掀起惊涛骇浪,如虎狼般呼啸着,向着李景冲过去。
见他至此才真正动了怒,一言不发多时的李景,忽而轻蔑一笑。
他不疾不徐,整理了一把自己的衣衫,从脖颈开始,细致的调整到封腰。
那之后,才抬眼瞧着李锦,看着他在宫灯之下耀眼的身形,缓缓起身。
李景踱步上前,唇角勾出一抹冰冷的弧度:“李锦,自古成王败寇,我输了,甘拜下风,任凭处置。”
说完,却见他眼眸微眯,话音一转:“可你若想让我给李牧道个歉,认个错……”
他牙关紧咬,目光如刀:“做梦。”
众人眼中,太子李景一边说,一边将自己头上高竖的小冠亲自取下,扔在地上。
他锁着李锦的面庞,丝毫不惧的上前两步,抬手戳着自己的心口,冷冷道:“不管是谁,从戴上这冠起,从穿上这身衣裳,住进东宫起,他便应有直面死亡的觉悟。”
“直面死亡的觉悟!?”李锦声音大了许多,冷笑道,“你可真会往自己的脸上贴金!”
当着群臣的面,李锦将他那虚伪的面具,毫不犹豫的扯了下来。
“你杀的都是什么人,你心里难道没点数么?”
他背手而立,杀气腾腾。
“太子府中的宫女,做饭的厨娘,柴房的小厮,以及岑家满门……”李锦质问道,“我问你,他们为什么要死?”
李景不以为意:“从他们选择了李牧起,便也当有身死的觉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