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何,他没有自己想象中该有的愤怒,反而轻松了许多,不再矜持端着,有了破罐子破摔的轻松。
“那我呢?该回哪里?”
季绾于夜色中再次看向他,“该回沈家。”
那才是他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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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沈家人得知真相,乔氏茫然地握住君晟的手臂,“不是的,不是的,是不是?”
快要没有逻辑的老妇人,红了眼眶。
君晟谋划的一切里,料想到各种可能性,唯独没有料想到,日久是会生出亲情的。
“抱歉,乔夫人,晚辈骗了你们。”
沈大郎猛地起身,“这是高门公子哥取乐的把戏吗?何等荒谬!”
一直缄默的沈荣杰呵斥儿子:“坐下。”
“爹!”
“坐下!”
托君晟的福,近些日子赚得盆满钵满的老汉点燃烟锅,使劲儿抽了一口,看向季绾,“绾丫头,沈家对不住你。”
没有识别这场阴谋,害她错嫁。
季绾摇摇头,错不在沈家,在君晟。
沈杰荣又抽了几口烟,颤巍巍拿出房契,推给君晟,“我们沈家受不起。”
次子的事,君晟和季绾于沈家有恩,老汉再愠怒,也得记着这份恩情,不能撕破脸。
杨荷雯在旁舔了舔干涩的唇,虽不甘,但没敢插嘴。
君晟又将房契推回到老汉的面前,“一点儿补偿,弥补不了亏欠,爹收着吧。日后沈家遇到任何难事,孩儿都责无旁贷。”
闻言,沈荣杰和乔氏齐齐抬头,事已至此,这场谋划的亲情,衍生出了两分真吗?
当晚,君晟带季绾、馨芝和陌寒兄妹离开沈家,这份没有预料到的亲情让他多了愧疚。
算计人心,是精准不了的。
载满行李的马车上,季绾看着窗外苍茫的天色,始终安静。
愤然和别扭犹在,在与君晟私下的相处中,她做不到无事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