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韩的管事妈妈走进来,一脸忧色,虽不知发生了什么,但极为担忧谭氏的身子。
“大夫人可要传膳?”
一整日不进食,必然是遇到了难以纾解的难事。
谭氏扶着碧纱橱直起腰,调整着浮躁的气息,“请太师、二爷、公子去往老夫人的惠兰苑,我有话要讲。”
无需多问,韩妈妈会意,大夫人口中的公子是沈栩。
须臾,几人聚集在惠兰苑的客堂中。
君太师披着褂子打哈欠,“夫人何事非要三更半夜来商议,还要请二弟过来?”
够折腾人的。
君二爷倒没什么抱怨,大嫂一向持重,不会无缘无故折腾人。
徐老夫人也是淡淡然,不见被打扰的烦躁。
只有沈栩察觉出异常,只因甫一走进来,谭氏瞥了他好几次。
每一眼都意味深长,流露出复杂。
谭氏请几人入座,缓缓拿出一封来自庄老太的亲笔信,“我有一事要讲。”
当庄老太谎称抱错婴孩的事落入几人的耳中时,除了沈栩,其余三人都陡然起身。
徐老夫人面露惊喜,“当真?”
君太师一脸诧异,“什么?”
君二爷发出疑问,“不是滴血验亲了?”
沈栩在几人的问话中,慢慢反应过来,面庞微微抽动,陷入长久的沉默,耳嗡鸣,再听不清身边人说了什么。
不是难以接受,而是无法接受。
薄雪转大,这是今冬第一场鹅毛大雪,纷纷扬扬洒落。破晓之际,异常冷冽。
云英紫裙的季绾披着曳地的长绒斗篷站在泠泠晨风中,不准君晟靠近。
没有跼蹐不安,她只是需要冷静地思考。
来自君晟的恩情和他的非分之想,哪一个更直抵她的心门,该感激还是反目成仇,往往在一念之间。
所以,她要逼自己冷静,站在自己的角度细思,再站在君晟的角度忖度。
不明所以的馨芝撑伞挡在季绾头顶,开口成雾,“小姐?”
“你先回屋吧。”季绾接过伞,继续站在风中。
君晟陪在屋外,没有接过馨芝递上的第二把油纸伞。
男子睫毛凝霜,肩头落雪,却浑然不觉,安安静静,仿若季绾的一道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