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新年,温然终于被通知可以准备出院,又恰逢军部事务最繁忙会议最多的时间段,顾昀迟连续几天深夜才回病房,总能看到在聊天框里信誓旦旦保证会一边学习一边等他回来的温然早已盖着被子呼呼大睡。
339操心地叹气:“学习实在是太辛苦了,幸好小树每天都吃很多,保证了体力,不至于累垮。”
顾昀迟:“不学习的时候也没少吃。”
床上的温然无知觉地翻了个身,进入更深的梦乡。
第二天,等温然醒来,顾昀迟已经去了军区。吃过早饭温然开始看书,在飞行器设计与制造方面他还算有信心,不过既然要考军校,军事相关的内容就需从头学起,一大堆理论与条例等着他背。
一般这种时候339会自觉出门玩耍以免打扰他,只是今天才过去一个多小时,339就很着急地冲了回来:“小树!我听说贺蔚出任务受枪伤,情况很危险,被送抢救室了!”
“什么?”温然愣了一下,立刻放下书找手机。
快速给顾昀迟发了条消息,温然下床,趿着拖鞋就往外跑,和339一起进了电梯。到达抢救室楼层,电梯门一开,走廊上已经站了许多人,最远处传来隐约的哭声,大概是贺蔚的家人。
其实并不知道自己来这里能发挥什么作用,温然打开手机看了看,顾昀迟还没有回复。
339忽然拉了拉温然的衣角:“小池医生也在。”
温然看过去,隔着人群,在对面的墙边角落里发现了穿白大褂的池嘉寒,双手垂在身侧,失魂落魄地站着,脸上几乎看不见血色。
他犹豫一下,走过去,很轻地叫了声‘池医生’。
好几秒,池嘉寒仿佛才听到,慢慢转过头,一双眼睛通红,还没有眨动,眼泪就掉下来。
温然想叫他不要难过,坐下来等抢救结果,又觉得这句劝告很徒劳,垂下头在病服口袋里掏了掏,找到干净的纸巾,递给池嘉寒。
“谢谢。”池嘉寒声音哑哑的,接过纸巾,望着抢救室大门怔了会儿,才低头擦了擦泪。
陪着站了半个多小时,温然悄悄离开,默默回病房看书。直到中午,顾昀迟大概终于有空看手机,回复:嗯,知道,好好吃饭
但还是吃得不太安心,339来来回回进出病房,向温然汇报最新情况,每次带来的消息都是抢救还没有结束。
下午两点半左右,病房门打开,以为是339,温然转过头正要问贺蔚怎么样了,却看到顾昀迟走进来。
“脱离危险了。”顾昀迟将外套扔在沙发上,“不过还在昏迷,已经转到ICU。”
重重松了口气,温然说:“那就好。”
他爬下床,观察顾昀迟的表情,问:“你不是刚到,你也在抢救室门口等了很久,对吧?”
“一个多小时。”顾昀迟在沙发上坐下,抬手将走过来的温然搂住,按着后腰带到面前,头靠在他的胸口,抱好。
温然站在顾昀迟腿间,摸摸他的头发,是在这一刻仿佛看到一个月前自己动手术,等在手术室外的顾昀迟是什么样子。
本质是静默、克制、很少发泄与收敛情绪的人,比起焦虑地走来走去坐立不安,顾昀迟大概只会沉默坐着,看起来和平常一样。
但这样的等待无疑会随时间流逝而滋生无穷无尽的沉重与疲惫,如果那时温然能站在他面前——没有这种如果,所以此刻,顾昀迟以这个拥抱来延迟安慰一个月前的自己。
双手顺着顾昀迟的颈侧滑到他肩上搭着,温然说:“知道贺警官没事,池医生应该也很高兴吧,没有什么比看到在乎的人能平安更好的事了。”
顾昀迟嗅着温然身上的信息素,道:“你也会碰到这样的好事。”
“你的意思是你受重伤然后被抢救过来?”温然马上皱起眉,扣住顾昀迟的脸让他抬起头,瞪着他,“我已经经历过一次了,不希望有下次,你不要乌鸦嘴。”
顾昀迟却没说什么,似笑非笑地抬眼看他,温然也生不出什么气,严肃两秒,低下头。
即将亲到的前一秒,砰——339破门而入:“小树!最新消息……”
温然嗖地松了手,扭头就去倒水,好像很忙。顾昀迟瞥向还卡在门里没有彻底冲进来的339,言简意赅:“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