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舒茴看也没看他一眼,只是盯着温然,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李述。”温然神色平静。
“和你妈妈姓了,挺好的。”语气称不上嘲讽,更多是感慨,陈舒茴说,“没想到最后是你得到了一切,命运还真是奇妙。”
温然看着她,问:“一切吗。”
“总比以前要多,不是吗,这样看来人生很公平。”陈舒茴晃晃腕上的手铐,释然的,“比如我现在是这个样子,在接受我该有的惩罚。”
“我妈妈的事和你有关系吗?”
“没有,我也是七年前才知道她已经死了,我没想过害她。”
温然点点头:“我知道了。”
通讯器忽然嘀嘀作响,顾昀迟起身,对温然说:“接个电话。”接着走出观察室。
陈舒茴看了眼顾昀迟的背影:“其实后来我一直在怀疑,是不是你早就和顾昀迟坦白了身份,所以他才会由着你越靠越近。”
“你坐牢的时候光在那儿以己度人了是吧。”温睿听不下去了,“他要是和顾昀迟坦白了,还至于天天受你摆布?”
“说不定他是顾家反过来放在温家的棋子呢。”陈舒茴重新看向温然,“我听说顾昀迟在你们从渔村回来之后,就开始查你的真实身份了。虽然顾培闻为了避免节外生枝,会让你的所有资料看起来没有问题,但顾昀迟那样的人,只要有了怀疑,怎么可能轻易打消。”
她的话说到末尾,温然已经僵在那里,神情变得有些茫然:“顾昀迟很早就调查过我?”
“是啊,所以也不怪我会这样想吧,一定是你和他透露了什么,他才会查你的身份,不是吗?”陈舒茴自嘲地笑笑,“他大概和顾培闻一样,其实什么都知道,只是看着我们演戏而已。”
温然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回过头,怔怔看着紧闭的房门。
“司令,您找我?”顾昀迟走到观察室外,在长廊上走出一段距离后接起电话。
“昀迟,我想问问你关于李述的事。”裴衍的声音听起来严肃而不确定,“之前我对他也不太了解,只知道他是温家从外面接回来顶替小儿子的,那李述自己的父母呢,你知道是谁吗?”
“他的母亲叫李轻晚,曾经是首都乐团的小提琴手,父亲还不确定。”
“还没有查出父亲是谁吗?”
“对比过DNA,没有找到符合的。”
裴衍沉默良久,道:“我那天见到他,总觉得眼熟,今天回办公室,看见桌子玻璃下面的照片……你还记不记得,上次我和你提到过的,南部战区陆军特别行动队的指挥官,宁锦骞。”
顾昀迟缓缓扣紧通讯器:“记得。”
“你当时没有看清那张照片,所以可能没印象,但我今天仔细对比和回忆了一下,李述和锦骞……很像,不是长得像,而是给我的一种感觉,当然也有可能是我的误判,毕竟锦骞已经牺牲了很多年。”裴衍低声道,“我看过锦骞的遗书,内容很简单,他说自己已经把一部分财产留给了重要的人,也给对方留了遗书,无需军部转交,另一部分财产就由军部捐献给学校或医院。”
“他当时是未婚状态,我也不清楚他是不是有交往的对象,但按照李述的年纪,他恰好是在锦骞牺牲后出生的。”裴衍叹了口气,“殉职军人的基因数据一般都会被保密封锁,我现在和军医院说一声,把锦骞的数据调出来,你再提供一下李述的DNA,做个检测吧。”
咔哒——远处传来开门声,清脆地响在安静的走廊,顾昀迟抬眼看去,温然正从观察室里走出来,远远地、惶然地看着他。
“好。”顾昀迟说,挂断电话。
温然只走了几步就停住脚,他望着顾昀迟,试图找到思绪或答案。
似乎是有了一点点思路——小渔村。温然想到顾昀迟发烧那晚他们的谈话,想到许愿树,在他为不属于自己的错误流泪道歉又拼命隐瞒时,顾昀迟原来已经从细枝末节中察觉到可疑。
所以后来,他发情期神志不清地找顾昀迟帮忙,第二天送他回家,顾昀迟说:下次说对不起之前想清楚到底是不是自己的错,需不需要自己来道歉。
再后来,顾昀迟冒雨为他送来模型,在那间小客卧里,告诉他:等哪天你决定要挣开了,可以告诉我,我会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