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听到很轻的“噼啪”声。
只有一点点声音,但他觉得很高兴,他好像快接近终点了。
于是他跑得更快,总算在无尽的黑暗中,看见针孔大小的光斑。
踽踽独行了数不清的时日,他总算在黑暗中笑起来,不断朝光斑靠近。
然后他听见有人在叫他,声音很急,带着惊喜。
很快,有越来越多的人叫他,急切的,小心的,试探的,一声又一声。
他站在透着光的那扇大门前,握住门把手,用力一拉,大片白光涌进黑暗里,包裹着他。
他睁开眼,迷茫视线中是一张张陌生的脸,穿着白大褂的,穿着常服的,目光雀跃,欣喜。
有种重重松了一口气的轻松。
江知予眨眨眼,听见有人问他:“江先生,听得见我说话吗?”
江知予说不出话,只能眨眨眼。
边上又有人紧紧握住他的手,哭着问:“知予,知予,你还记得我吗?我是妈妈呀。”
江知予的脑子是空白的,接收和处理信息非常迟缓,困难,连面前这个说是他妈妈的人,他都有点陌生。
他的身体像一块软绵绵的豆腐,连动一动手指都做不到。
很累,太累了,想睡觉。
然后他再次闭上了眼睛。
长得没有尽头的黑暗过去了,静得听不见心跳的空间破碎了。
他能感知到光的存在,能听见耳边嘈杂的声响,有人在哭,在说话,还有各种仪器的嘀嘀声。
他有一种久违了的感觉。
再次睁眼时,已经晚上,病房里灯光明亮,江家人全都在房间。
他苏醒的消息被封锁了,因为不知道后续情况怎么样,只能先锁住,等稳定了再说。
曾清清见他醒来,立马坐到病床边,握着他的手,小声叫他:“知予。”
她大概哭了太久,眼睛还是红肿的,这会儿看见他睁眼,眼里又盈满了眼泪。
江知予试着动了动手指,虚虚握住她。
江震霆和江岫白夫妇也围过来,小心翼翼地问他:“知予,还认得我们吗?”
医生说他车祸时受的伤太重,头部受到冲击,昏迷的时间又太长,所以记忆会有短暂的紊乱期。
江知予偏头,一一看过去。
江岫白依旧很温和,孟疏雨身上的艺术家气息没有半点减退,江震霆好像老了一点,居然长出白头发了。
他看着围在他身边的家人,很轻地牵了牵唇角,迟缓地点头。
几人重重松了一口气,醒来就好,记得就好,其他的都可以慢慢恢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