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大半张脸都透着不正常的红,近乎透明的脓包贴在那张原本俊美的脸上。
察觉到君凝的目光,萧墨渊抿了抿唇,下意识要躲开。
君凝心中一阵闷闷的疼。
“萧墨渊,我去给你煎药。”
言罢,君凝头略过萧墨渊,走在了前面。
身后,萧墨渊抬起头,目光复杂的盯着君凝的背影,嘴角发苦,心中不知是个什么滋味儿。
就连他自己都没法接受这样的自己,阿凝不喜欢也在情理之中。
直到君凝熬好了药,萧墨渊都把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间里,也不说话,大有一副要把自己闷死的架势。
天色稍晚,月上树梢,微风吹过书院,刮落了几片叶子。
君凝将汤药放在了树下的石桌上,这才进了屋,将萧墨渊从屋里拽了出来。
都说女为悦己者容,士为知己者死,如今到了他们两个这儿,却是反过来了。
“喏,喝药。”
萧墨渊垂着眸子,看都没看便端起碗中的药一饮而尽。
君凝熬出来的药,还是一如既往的苦,萧墨渊放下碗时,眉头都跟着不自觉的皱起来了。
院中并未明烛,两人只能借着月色看到彼此。
君凝无比认真的看着萧墨渊的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在他喝了药之后,变戏法似的递过来一颗蜜饯。
萧墨渊愣了一下,忽然想到数月前他们还在王府的那段日子,那时候阿凝每次出去都会带些蜜饯回来,他喝完药,她便会喂他吃一颗。
甜丝丝的味道在口中散开,萧墨渊其实并不多喜欢这样甜腻的味道,只是因为递给他这样东西的人是阿凝,所以他才会毫不犹豫的接过,含在了嘴里。
夜色下,两人坐在殿前的石阶上,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君凝双手撑着下巴,仰头望着空中繁星点点,萧墨渊也学着她的模样,仰头看着天空,可眼角的余光偏向了君凝,空中的星星并没有那么惹人眼,反倒是身边的人,他怎么看都看不够。
“萧墨渊,这段日子山下发生了很多事,有很多人失去了亲人、爱人,我还遇见了一个唤作元元的小女孩,她的父母都死在了叛军的刀下,她是因为藏在了死人堆儿里,最后才侥幸活了下来,可是她染了瘟疫,我见到她的第二日傍晚,她最后还是没能撑过去。”
君凝从怀里拿出了一个串着红绳的平安符。
“这是她母亲留给她唯一的东西,她去世前拜托韩祥将这个护身符送到了我手中,她希望这个护身符能保佑我平平安安……我明明已经答应了她,等她好了便带她去外面玩儿,去吃好吃的食物,只差一点儿,我就能救下她了。”
萧墨渊沉默着看向那枚安静躺在君凝怀里的护身符,半晌,才低声开口:
“至少她在生命的最后两日是开心的,她知道这世上还有人在惦念着她,所以才将这枚护身符送给了你,阿凝,你已经做的足够好了,要怪,也只能怪天意弄人,谁也不会事先预料到越州会爆发瘟疫。”
小小的护身符安静地躺在君凝掌心,她至今还记得元元看向她时莹亮的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