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走前,她看着面无表情,陷入深深思索中的男孩,最后道:“尽管在世人眼里,凛的工作并不高贵,可你要明白她爱你,直到最后一刻,她手里还拿着你出生以来的相册。”
池以蓝从始至终没有提任何一个问题,没有给出任何一种反应。
他的沉默背后,是十余年来池晟东营造出的假象的轰然坍塌。
不知怎地,他想起小时候池以骧骂他的话,竟在此刻感到了无与伦比的荒谬。
原来池以骧骂的都是真的。他的确是所谓“进口流莺生的仔”。
甚至事实比池以骧的辱骂更残忍千倍。
——他的亲生母亲宫城凛,后来宁愿违背信仰也要选择自戕的原因,很可能是因为他。
池以蓝从来没有问过池晟东,为什么。
因为没有人比从小跟在池晟东身边、受尽高门冷酷薄情耳濡目染的他更明白为什么。
没什么新鲜特别的理由。
因为飞田新地的那些交集女郎不过充当着解闷泄欲的工具,没有人真正将她们当成真正的“人”。
因为宫城凛没有打掉孩子坚持生下他,在某种程度上是给池家添了一个上不了台面的“麻烦”。
因为他的出生,事情无可挽回,池家的孩子又怎能就这样流落在外,所以他必须被从母亲身边带走。
也因为宫城凛是宫城凛,所以在有人走到他面前告诉他真相之前,他必须相信,他的亲生母亲是个书香门第出身的平凡女孩,是在生下他的时候死于难产,如此而已。
他自此迟迟认识到人性忠于利害的本能,以及所谓男女情爱的荒谬。
在对顾平芜心动以前,他的人生原是一潭死水,不再对什么抱有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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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
书房内,池以蓝在沉默地陪着老爷子喝了一盏庐山云雾后,终于开口。
“嗯。”池晟东应了一声。
池以蓝搁下茶盏,很认真地注视池晟东,低声却很坚持地道:“我想给母亲一个名分。”
池晟东也很认真地回望他,面不改色地。过了很久,才微微皱了眉,像是宽容了他的任性似的,叹道:“你也知道是痴人说梦。”
池以蓝垂眼,似是克制着某种情绪,半晌才若无其事起身离开。
“那就拭目以待。”
*
池以蓝从书房出来,整个人却似经过一场劫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