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汀便微微地笑了,他笑起来其实十分俊朗,但平时极少做出这个表情。
他更多时候是面无表情,深邃的轮廓和琥珀色的眼瞳让他有种危险的气度,他缄默不语地走过山野,像一头孤僻的独狼。
清清手中的狼牙还有他身上的温度,她仰着脸,轻轻地说:“保重。”
道汀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
“保重。”他低声说。
这一晚还很长。
后来,清清又回到了房内,被热情地拉着一同跳舞,莫鸠的芦笙都快吹断气了。古拉朵一直牵着她不放手,脸上的眼泪珠儿就没断过。
“你一定要再回来!到时候我已经是族长了,可以请你吃好多生牛肉,炸竹虫。”
清清只能笑着说好。
如此热闹了许久,宴席终于散了,她被裴远时搀扶着,走在回去的路上。
夜更深的时候,星星也更亮。清清一边走,一边仰头看天上的星。
“人若是同这天上星一样该多好,”她叹道,“只有聚,没有散,终日相伴。”
裴远时却说:“它们分得这般开,离得这般远,哪儿能叫没有散?”
“虽触碰不到,但总能守望,”清清反驳说,“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师弟,你还小,这你就不懂了。”
裴远时淡淡地说:“我还小,我就想要朝朝暮暮。”
清清哼笑道:“谁是朝朝,谁是暮暮?哪家的姑娘被你叫得如此亲热。”
裴远时低头看她:“是眼前的姑娘。”
清清伸手去捂住他的眼:“油嘴滑舌,口蜜腹剑!”
裴远时捉住她的手:“我没有蜜饯,师姐才有。”
清清忍不住笑开了,她靠在少年的胸膛上,小声道:“朝朝暮暮便朝朝暮暮罢……”
“我只是怕话说得太满,便难以成真了。”她喃喃地说。
裴远时听出这句话中的伤感,他缓缓抱紧了她。
这一夜终于过去。
天明之际,清清和裴远时站在村口,挥别了前来送行的众人。
看着暗淡晨光下一张张熟悉的脸,她笑着说再会,一转头,还是忍不住吸了吸鼻子。
“我最讨厌这种场合……”她闷闷地说,“心里堵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