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倒不关心?杨家赚了多少银子,他只是对太后让严查严抓的政令感到不满——红花教能掀起?什么?风波呢?
所以杭州那边听闻有个红花教圣女,他也?当即就下?令要传人来洛阳,皇上对麟主娘娘充满了好奇,他很想一探究竟。
历朝历代以来也?不乏寻仙问道要求长生的皇帝了,他如今只是对神仙故事感兴趣,竟然?也?说不得错了,毕竟他还没有大兴土木请道士进宫里?来炼些丹药。
于是那些敢于参谏太后党的忠臣们也?是对此?莫可奈何,铁面无?私的包青天?自从下?旨让他查红花教之后,便披肝沥胆夙兴夜寐,可是杨家人所作所为全然?是在搅混水扯后腿,他不止一次上书皇帝,但皇帝不肯违逆太后,便是不了了之。
安乐公主起?身走到皇上身边轻言细语:“今夜李中人就要带着圣女抵达行宫,陛下?可看看这位红花教的圣女。”
“这是自然?,红花教内若有此?奇人异事,我必要亲眼鉴赏一番如此?奇妙盛景,若红花教不学以往那些装神弄鬼愚弄百姓以谋逆的国贼之流,我就算赦免他们的罪过又何妨呢,不过太后他们做事太不留余地,唉。”
皇上扶着栏杆感叹,说着又想起?安乐公主曾经从闹鬼大宅中惊险逃生的故事,一时好不羡慕神往,不过他已经多次向安乐公主以及她的侍卫探听过故事的来龙去脉——
皇上当然?不是个容易被?欺骗的人,纵然?如今有得是人向他投其所好,但编造的故事总有错漏的,能摸着皇帝的脉取信于他的目前只有李文芳和安乐公主,他们一个是很会搜罗故事并且讲得妙趣横生,而且也?是个道教居士和他谈得来,另一个就是安乐公主,她是真身参与?过,而且此?事在光州有迹可查。
光州章家的事情,对安乐公主来说还历历在目,皇上对这些神仙灵异故事感兴趣,所以她就像钓鱼一样,在无?意间露出了点肉饵,引着皇上追问探寻。
安乐公主每次都感觉十分恍惚,她离开?辛渺的时候,没有想过她会把这段经历当成个故事来引人注目,她曾经为李凌云那么?愤怒过,但到了如今,她要像个戏子一样精心?编排起?承转合,不择手段地用李凌云的往事来吸引她唯一的观众。像是出售物品一样精妙地用话术让这段回忆变得无?比精彩,然?后安乐公主就成功地换来了地位的提升和皇帝的帮助。
这是以前的姜此?玉会唾弃的手段,尽管她使得实在很好。
安乐公主用故事作为引子,一步一步地经营着和皇叔的关系,很快她就成了继李文芳以外第二个靠同样办法变成皇帝眼前的红人。
说来何等?荒谬呢,安乐公主听着皇帝的话,忍不住在心?中讽刺。
天?下?的共主,真龙天?子,他是何等?天?真的一个人,如今民?不聊生,太后阉党的暴政,贪官酷吏横行,杨太后为了他的皇位要发狂了,疑神疑鬼地要扫清所有可能的威胁,但是皇上本人根本不在乎,他沉迷于神仙妖怪的轶事,求仙问道,他根本不担心?红花教会起?义,反而对他们愚弄无?知百姓编造的故事感兴趣,对一看就是人造的圣女踏花感兴趣。
但他偏偏还不算很坏一个人,既没有奴役谁,也?没有害死谁。
驸马忽然?大嚷大叫起?来,他重重地推倒了一个宫女,安乐公主匆匆赶到驸马身边,周围陪同的宫人都噤若寒蝉。
“怎么?回事?”
“她扯我的裤子!”
那个宫女哆哆嗦嗦地跪在地上不说话,娇艳的小脸一片惨白。
“驸马衣服都脏了,送他去更衣。”安乐公主的声音既平静又不容置疑,驸马怯怯地耷拉着脑袋看了她一眼又看了亭中的皇帝一眼,跟着宫人走了。
驸马的痴愚之症并不是个秘密,但是宫人们还是闭着嘴,悄悄地打量公主的神情,她是最应当露出难堪神色的人,毕竟她如此?年轻美丽,却不得不嫁给这样一个不体面的人,虽说是公主,可是无?论?如何,杨家作为权利滔天?的外戚,她没有任何倚仗对驸马和驸马一家硬气。
所以她这辈子算是被?这门?亲事困住了,这样难堪的场面只会一次又一次地重复,这也?是杨太后达成目的的手段。
安乐公主对那个宫女没有多看一眼,心?平气和地从她身边走过。
回到亭中,她向皇上告罪,皇上自然?不会怪罪她,他其实很清楚,这门?婚事是杨太后做的主,可怜见的姑娘。
皇上自然?是很欣赏她的,他甚至不在乎她是广燕王的女儿,广燕王比他大得多,曾经差一点就夺走他的皇位,可是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他的哥哥已经死了,身躯葬入皇陵,可是杨太后还是对他和他的母亲恨之入骨,这份恨意延续下?来,牵连了无?辜受罪的安乐公主。
不过他不会和杨太后对着干。
李文芳却忍不住怜惜她,青春年华,安乐公主这样的佳人,恐怕一生都要葬送给杨家了。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