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拉松比赛中有一个说法,叫“安全完赛”。
促成马拉松比赛诞生的雅典人费迪皮迪兹就是长跑跑死的。全马四十二公里,北京三环路都只有四十八公里呢。人有极限,对普通人来说,能跑完就不错了。就算训练有素,中途会发生什么,谁知道呢?
所以,迷信一下没什么不好!
也算一点心意。
去完寺庙,回去路上,小麦继续和关奏陈闲聊。小麦说:“……以前,我不那么好奇别人的私事。但是,我说了你别笑我,这段时间,我真的很想知道毛姐的经历……不过我不会去打听的,你也不要告诉我。这种好奇是多余的,只是一种主观感受,很快就会消失。我会让它消失……”
关奏陈说得稀松平常:“你可以直接问她。
他的语气就好像让她找妈要双袜子。
“啊?”
“你问她就行了。”
“我怎么问啊?”这种私事。
“问吧,她会很高兴。”
一时间,关奏陈的话太匪夷所思,令小麦理解不能。
但是,回到家,进入客厅,来到蜜柑妈这位当事人面前后,她就懂了。
关奏陈无视小麦的反对,但也没有曝出她的身份。他开门见山,对蜜柑妈说:“你是怎么从老家出来,到这边打工,进工作室,去如今公司上班的来着?”
一听这个问题,蜜柑妈脸上迸发出笑容:“你忘啦?那我跟你再讲一次吧!”
与此同时,客厅里,其他几人露出各色表情——关奏陈是“我说了吧”,蜜柑爷爷是“呵呵,又来”,蜜柑奶奶是“有完没完”,蜜柑爸则是“这次要不要像上回一样用投影展示”。
这世上,有人不爱提及自己,把个人过往和感受当机密。有人不觉得很重要,没必要说,但也不羞于开口,他可以像吃饭一般,见怪不怪地告诉你。还有的人,恨不得把自己的事昭告全天下,稍微好点的,不至于四处宣传,但只要你想听,她愿意跟你说上三天三夜。你走哪她跟哪,你睡着了,她都要把你薅起来,跟你说“接下来就是高潮了”。
裕平从小就跟周围人不一样。
裕平很聪明。让她办什么事,她都做得很周到。别人听说天安门,听了就听了。她却会想,她能不能去看看?怎么去?裕平想得总是比别人多,这既没用,又惹人烦。
父母都在菜市场干活,负责杀猪,天还没亮就出门。中午,裕平去送饭,从村子到镇上的集市,一条路很长。有的人搭摩托车,有的人骑单车,她家只有一辆男式老单车,太高了,她屁股都挪不上去,骑着怕摔,还是靠两条腿。
日头晒,路滚烫,一步步走太难熬。她跑着去。
这条路,裕平每天雷打不动,一去一回,风雨无阻。这一天里,这两个钟头,都只有她一人受罪,自己琢磨,她是什么人,为何受这罪,将来何去何从。裕平从小就爱瞎想,一个人坐那,能啥也不干,做大半天的白日梦。送饭的路,只要两条腿交替迈,脑子可以不停转,裕平很喜欢。
上完小学后,裕平不再读书,还没来月经,就被送到了丈夫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