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寄梦直接拿出陛下印信,表明立场:“宫宴有变,望将军速速进宫换防,护陛下安危。”
武卫将军并不心急,反而问她:“你想必也从二殿下处得知成义王之事,我和你父亲有交情,再论这层关系,也算你的亲人,我便直说了,眼下我们皆与乱臣扯上干系,只怕难以脱身,你就不怕?”
崔寄梦稍愣,大将军似乎尚在犹疑,但表兄说过大将军是可信之人,她想了想:“晚辈是很怕,日夜难安,但乱臣旧人的事,二殿下并无证据,有得转圜,再不济此次便是戴罪立功的好契机。晚辈虽未出席宴会,但猜测陛下不可能在宴上当着二皇子等人的面写下手书,大概早有防备。”
说完她才意识到,陛下似乎知道二皇子会突然在今日行事?
“嘿,这倒是。”正想着,武卫将军打断了她,接过手书印信确认一番,但仍不急着出兵,反叙起旧,“你爹那家伙脑子灵光,但是坏得很。在别宫时我就注意到你这小姑娘了,觉着比你爹瞧着老实,看着好欺负好糊弄,不过现在看来,你多少随了他,不服输!”
他笑着,忽而沉重长叹:“只可惜你爹这人,轴得很!太重信义,认定了就誓死追随。”
崔寄梦不清楚父辈的事,只默默听着,同时忍不住催促:“将军,我们是不是该进宫了?”
永定殿这边。
赏赐送出后,为二皇子说话的世家面露喜色,起初一直作壁上观的开始暗自后悔方才未加入其中。皇帝扫过下方,再度端起酒杯:“今逢喜事,朕与众卿同乐。”
众人纷纷举杯庆贺,皇帝沉思了许久,忽道:“朕深思熟虑后,亦觉得老二若是远去剑南,实在可惜。”
王中书等人见皇帝主动说起此事,更是胜券在握,皆重提立储一事,先头静观其变的几家也加入了。
却听皇帝说:“朕决意将老二封地从剑南改为江左一带,封七珠亲王,且让他在外历练几年。”
若是二皇子无夺储之心,这兴许是喜事,然而无论封几珠亲王,封地如何富庶,终究都要离京就藩。剑南虽远,但古往今来,不乏自蜀地兴兵雄踞一方者。而江左虽富庶但一无天堑护佑二来重文轻武无甲兵之利,三则不产铜铁皮革,不利兵道。
二皇子端坐下方,持杯的手遽然收紧了,隐忍不发,眉眼凌厉。
按礼皇帝赏赐过后,二皇子当领旨谢恩,然后他迟迟未动,皇帝忍不住问:“皇儿觉得如何?”
二皇子这才起身,拱手道:“父皇深谋远虑,儿臣远不能及,但恕儿臣不能接受此封赏。”
王中书等人见他表态,皆站出来异口同声道:“我等亦不同意!”
皇帝一看,不冷不热地笑了。
长公主起身,冷声斥道:“皇兄尚在盛年,你们一个个想造反么!”
王中书朝长公主行礼道:“殿下,我等是为了江山永固着想,陛下执意如此,我等只好誓死进谏。”
“好一个江山永固!好一个誓死进谏!”皇帝冷声笑了,指向下方的众皇亲贵族,“李炎!”
一队禁军包围了大殿,然而领兵的却是别人,那人一进殿,却先朝二皇子行礼,显然是二皇子把禁军换了。
皇帝怒而起身,摔了杯盏,“好,好,你们一个个都要当乱臣贼子么!”
这句乱臣贼子一出,殿内顿时剑拔弩张,矛盾彻底爆发,见此情形,一些持中立态度的宗亲世家加入王家,有继续装聋作哑的,亦有如英亲王及谢家等挡在御座前坚决拥护皇帝的。
二皇子对谢泠舟冷笑道:“表弟,论识时务,你尚不如崔乡君一个小女子。”
这是要借着崔寄梦,把谢家也拉下水,谢泠舟淡道:“崔家将门世家世代忠君,崔乡君亦然,且在座我等,无论男女老幼、有无官身,皆是陛下臣民。”
这时一个宫婢慌张奔了进来,对二皇子道:“殿下,崔乡君不见了,奴婢们在湖边找到了乡君的鞋子和衣裳,正命人下水打捞!”
二皇子眉间一紧,冷道:“废物,给本宫去找!”
殿内正僵持着,各人皆在赌自己的前程,除去谢家人外,并无人有闲心去操心一个无关之人,谢家来赴宴的几人皆是焦急,但本就被困,束手无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