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女官迎面走过来,语气恭谨冰冷:“乡君,长公主殿下邀您去前方御花园一叙。”
崔寄梦猜是表兄托殿下传话,忙道:“劳驾姑姑,我这就去。”
那两名宫婢要跟着去,被长公主殿下派来的女官拦住了:“我们殿下长公主之尊,难不成还会亏待了崔乡君不成!”
那女官来势汹汹,那两名宫婢知道长公主深得陛下信赖,不敢多话,只好在原地等候。
崔寄梦猜长公主叫她去的由头应当是兴师问罪,便做出惶恐不安的模样,跟着女官走了。
二人来到附近的一座园子里,园中湖心有处阁楼。
长公主就在阁前双手抱臂等着,崔寄梦瞧不清殿下的面庞,只觉得气势雍容不可侵犯,一时也怀疑殿下会不会真是来找她算账的。
忐忑走到跟前,长公主领着她到了阁中,红唇轻勾:“怎样,吓人不?”
崔寄梦乖巧点头,有些忍俊不禁,压抑了几日,遽然见到长公主,心情顷刻间松快了,殿下总是能叫人忘却顾忌。
长公主也不多废话,下巴朝着楼上的方向一点,“有人在等。”
崔寄梦稍怔,竟不敢迈开步子,但只犹豫了一瞬,她很快提着裙子小跑着往楼上去了。
二层只点了小小的一盏烛台,昏昏暗暗的。因近乡情怯,她甚至不敢喊,沉默着往里走,刚走到里间,从一侧过来一个身影,将她揽入怀中。
这段时日一直提防着,崔寄梦起初僵硬了下,待熟悉的檀香萦绕鼻尖,她顿时安心下来,鼻尖一酸,伸出手紧紧回抱着来人。
这个迟来的相拥历经了三个多月的分离,隔着诸多无可奈何。
两人都不说话,只用把对方揉入身上的力度紧紧相拥着,仿佛要把那日近在咫尺却无法相拥的遗憾补回来。
崔寄梦很想同他诉说自己的委屈,但深知麻烦还未解决,还未到可以互诉衷肠的时候,只得逼回情绪,低低喊了一声:“表兄……”
这一声里杂糅了诸多情绪,委屈、思念、内疚、压抑……
谢泠舟手收得更紧了些,脸轻贴着她发间,许久才哑声道:“对不起,我回来晚了。”
他提醒了她,崔寄梦慌忙把他拉到灯烛前,将他袖摆往上捋,细细查看,哽咽着问:“二皇子当时拿着你的香囊,上头沾着血,你是不是受伤了?”
“傻孩子,我没事。”谢泠舟止住了她的手,将她按回怀里,不让她继续查看,以免看到他胸前被刀剑划到的伤,“香囊是不慎掉落的,他拿这个威胁你了?”
崔寄梦点点头,抱紧了他:“我做了个噩梦,梦见你的船只翻了,没过几日二皇子就拿着香囊来找我,我怕你出事,也怕祖母出事……对不起。”
“没什么对不起的,表妹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是他们太狡猾,根本不给你留有犹豫的余地。”谢泠舟哄孩子般宽慰她,话里带着纵容的笑,“三个月未见,表妹更冷静了,做戏的功夫也越发精进,起初我险些被你骗了。”
崔寄梦额头顶着他胸口,无奈道:“我实在想不到别的法子了。”
她忽然抬起头:“对了,表兄这些日子可有查到什么?”
谢泠舟在她头顶揉了揉,用只有他们二人能听到的声音解释:“多亏你的暗示,我得以顺利查到二殿下当是想借着你拉拢成义王旧人,而当今执掌京畿及禁中巡防的武卫大将军,乃成义王义子,二殿下当是想用此事笼络大将军,若我猜的没错,他想逼宫。”
“逼宫?”崔寄梦惊得大气也不敢出,但这种事放在二皇子身上,倒也不觉得奇怪。
谢泠舟忙安抚:“我告诉你只是想让你清楚此间缘由,你莫惊慌,也不必担心,余下的事我们来办,你保全自己便好。至于武卫大将军,是可信之人,我前日私下与大将军见了一面,他被我劝服,决意先与二殿下虚与委蛇,我们会设法在大婚礼成前揭露二殿下密谋之事,殿下过错在先,母亲再同陛下求一个恩典,赐婚便可作废,至于你的身世,本就无证据,二殿下能用欲加之罪诬陷你,待他意欲逼宫的事得到证实,他的话便不再可信,我们也可以用同样的理由回击他。”
崔寄梦虽不通朝堂之事,但经他分析,也明白了七八分,笃定点头:“我会保全自己,表兄放心,方才你所说之事,我半个字也不会透露。”
谢泠舟笑了,轻掐她的脸颊:“自然放心,否则也不会告诉你。”
他再度拥紧了她:“乖,挺过这一阵,我带你回家。”